御书房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时,我正抚摸着太子喉结处的疤痕。人皮面具在掌心微微发烫,这是用玄机阁主给的药人面皮制成,浸过"醉朦胧"的肌理完美贴合骨骼。
"殿下该喝药了。"我将青玉碗抵在他唇边,看着这个三年前屠我满门的仇敌乖顺仰头。烛火在汤药里投下摇晃的碎金,映出窗棂外老太监佝偻的影子——那是皇帝派来监视的眼线。
萧景翊忽然攥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孤总觉得...你像极了..."
"像极了被您剥皮抽筋的某位故人?"我笑着抽出袖中银针,在他人迎穴轻轻一点。他立刻瘫软如泥,瞳孔里倒映出我揭下面具的脸——右脸溃烂如恶鬼,左脸却仍是沈家明珠的模样。
"沈...知意..."他喉间发出咯咯声响,指尖在黄花梨案几上抓出血痕。
我拔下他发间玉簪,雕着蟠龙纹的簪头突然旋开,露出半截水龙符。这与皇帝腰间玉佩严丝合缝,正是开启漕运密舱的钥匙。三年来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豁然开朗,原来沈家船队运的根本不是丝绸茶叶,而是...
"暹罗的火龙油,对吗?"我将玉簪尖端刺入他指甲缝,"先假意推行新政,待沈家疏通南洋航道后,再冠个谋逆罪名灭口。好一招过河拆桥。"
他突然癫狂大笑,嘴角渗出黑血:"你以为萧景渊是干净的?当年提议用七杀局的...咳咳...可是你青梅竹马的七皇子..."
地砖传来细微震动,我迅速将人皮面具复原。门外传来萧景渊带笑的声音:"皇兄,臣弟来取户部批文。"
屏风后闪过一抹艳红丝绦。我故意打翻烛台,火舌瞬间吞没案上密函。萧景渊破门而入时,我正扶着昏迷的太子瘫坐在地,袖中冰裂纹瓷瓶悄然滚到他靴边。
"殿下当心。"我哑着嗓子指向房梁,"有刺客往西华门去了。"
他俯身搀扶的刹那,指尖突然划过我颈间佛珠。蛊虫在血脉里猛然躁动,那些蛰伏的药人竟在百里外发出共鸣嘶吼——原来红丝绦里织着苗疆控尸的蚕王丝!
"公子这串念珠好生别致。"他笑意不达眼底,"像极了本王儿时见过的..."
"这是玄机阁的信物。"我截住话头,将太子扶上软榻,"陛下刚传来口谕,三日后大朝会要议江南水患。"
夜雨敲窗时,我在铜镜前卸下人皮面具。溃烂的右脸突然爬过一丝冰凉,镜中竟浮现出玄机阁主的身影。他指尖金丝楠木佛珠正在渗血,每一滴都化作符咒印在我脊背。
"好孩子,该去验货了。"他弹指将火折子投入镜中,水面顿时浮现江心岛画面。数百药人正在雨中操练,为首之人银甲红缨,转身时左脸蜈蚣疤赫然是阿兄模样。
我握紧母亲留下的玉簪,突然刺向镜面。裂痕蛛网般蔓延时,阁主笑声从每个缝隙渗出:"你以为宁王为何能操控药人?当年沈家灭门夜,可是他亲手把七杀局图纸献给太子..."
铜镜轰然炸裂,无数碎片映出记忆里零落的画面:及笄礼上萧景渊赠的翡翠步摇,此刻正嵌在药人阿兄胸口;御花园假山后飘过的艳红丝绦,沾着沈家护院老吴的血...
瓦当突然轻响。我反手掷出玉簪,却被来人两指夹住。萧景渊月白锦袍浸透雨水,掌心跳动着半枚双鱼扣:"沈姑娘还要装到几时?"
他解开衣襟,心口处赫然纹着七杀星图。当年母亲被钉死的影壁阵眼位置,此刻正在他血肉中泛着幽光:"你可知这阵法需至亲血脉为引?沈夫人临死前咬断的,可不是自己舌头..."
惊雷劈开夜幕时,他忽然咳出大滩黑血。千金锁蛊毒终于发作,冰裂纹瓷瓶在他掌心碎成齑粉:"三日期限己到,本王来换解药了——用这个秘密够不够?"
我抚上他心口星图,触到皮下蠕动的蛊虫。原来这才是玄机阁主真正的棋局:七杀镇魂需皇室血脉为祭,而宁王身上流着苗疆巫女之血...
"不够。"我笑着吞下解药,将唇印在他冰冷的嘴角,"我要你明日早朝,亲手揭穿太子的暹罗密约。"
雨幕中传来五更鼓响,玄机阁的阴阳账册突然自燃。焦痕显现的地图上,江心岛正对皇陵龙脉——那些药人哪里是为复仇准备的,分明是要断大梁江山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