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纪询回到宫中,又继续为皇后爱格玛尔按摩。他轻车熟路地走进皇后寝宫,屋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静谧而又透着几分压抑。尽管他双目失明,无法亲眼看到皇后的模样,但他能感受到皇后的慵懒。
周纪询伸出双手,缓缓落在皇后的身上,开始轻轻按摩起来。
他的手法娴熟,力度恰到好处。在按摩的过程中,他不禁在心底感叹,别看皇后身形略显丰腴,可实际上怀着身孕,其中的辛苦旁人难以体会。
“皇后娘娘,您感觉如何?” 周纪询轻声问道,声音低沉而温和。
皇后爱格玛尔微微叹了口气,“唉,也就你这按摩能让本宫舒坦些。这孩子在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本宫这身子也愈发沉重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又夹杂着对腹中胎儿的期待。
周纪询微微点头,手上的动作不停,“娘娘,您放宽心,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
按摩结束后,周纪询恭敬地退下。
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周纪询还未及坐下喘口气,便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异样的气息。
屋内有人!
只见皇帝顺天英缓缓走到院子中央。
皇帝身着一袭玄色龙袍,身姿挺拔,在这空旷的院子里,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威严。
“周纪询,刘太医这次回家可有什么异常?” 顺天英声音低沉,打破了周遭的寂静 。
周纪询听到皇帝的问话,他赶忙单膝跪地,神色恭谨,沉稳地回道:“陛下,此次刘太医回家,与家人相聚时,言语间流露出一些想法。依微臣观察,刘太医似有归家退隐之意。” 他顿了顿,便继续说道:“刘太医在宫中诊治,压力如山。他私下曾提及,生怕因压力过大,无意间将宫廷中的机密要事透露出去,辜负陛下与太后的信任,是以动了退意。”
周纪询声音平稳,不疾不徐。
顺天英听闻。“哦?竟有此事?你且细细说来,他与家人交谈时,当真提及宫廷机密了?” 顺天英步步紧逼。
周纪询微微低头,佯装沉思片刻,而后说道:“陛下,刘太医与家人交谈时。未谈及宫廷之事。微臣揣测,他是真心担忧自己在重压之下有所闪失。”
顺天英听完周纪询的汇报,眉头紧蹙,陷入了沉思。
许久,他缓缓开口:“纪询,朕己知晓刘太医的心思。这些时日,他在宫中确实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保守着秘密,朕心里都清楚。如今看来,他动了归隐之念,倒也情有可原。” 顺天英微微顿了顿,目光望向皇后寝宫的方向,接着说道,“眼看皇后也快到临盆的日子了,这段时间,你不必再为她按摩。朕另有安排。”
周纪询垂首恭听。“陛下,臣听候您的吩咐。”
“太后庄静元并没有死。如今在宫中,众人皆以为太后己薨,她继续留在此处,生活起来终究有诸多不便,行事也处处受限。”
“朕想让你带着太后,去刘太医家暂住。刘太医一家忠诚可靠,他家宅院隐蔽,又远离宫廷纷争,定能护太后周全。你意下如何?”
太后若能在宫外寻得一处安稳之地,既能避开宫中的明争暗斗,又能得到妥善照料,于静元而言是好事。“陛下圣明,此计甚妙。臣定当竭尽全力,护太后周全,不负陛下所托。” 周纪询抬起头,郑重地向皇帝承诺道。
顺天英转过身来,目光再次落在周纪询身上,沉吟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算这么成了。你明天把刘知微叫来,朕再细细同他交代一番。刘太医心思缜密,为人可靠,太后安置在他家,朕多少能放心些。只是这其中诸多细节,还需与他当面详谈。”
“遵旨。” 周纪询应下,心中却暗暗为刘知微忧虑。刘知微早有归隐之念,此次太后安置一事有些棘手。但或许也能顺遂归隐,全身而退。
临近中午时分,日头高悬,暖烘烘地照在太医院的屋脊上。
周纪询踏入太医院的院门。此时,刘知微正在药房里忙碌,将用过的药材重新归位,准备着午后的诊治。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他抬眸望去,见是周纪询,不禁微微一怔,随即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说道:“周公子,临近晌午了,怎么这会儿有空来太医院?”
周纪询走上前,轻声说道:“义父,我在自个儿的小院落备了饭菜,想请您过去吃顿饭,咱们好好唠唠。”刘知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又化为欣然,笑着点头:“好啊,难得你有这份心意。”
两人并肩出了太医院,沿着曲折街巷前行。周纪询瞧了瞧西周无人,这才凑近刘知微,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义父,实不相瞒,顺天英皇帝此刻就在我的院子里,正等着咱们呢。此番是为太后的事儿,不过您千万别担心,绝对是好事。”
刘知微有些紧张。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抬眸看向周纪询,眼中满是探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周纪询拍了拍刘知微的胳膊,安抚道:“具体情况,等咱们到了院子,陛下自会说明,您放宽心便是。”
刘知微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说:“好,那咱们走吧。”
院子里,顺天英身着常服,正坐在石凳上静候,瞧见周纪询与刘知微踏入院门,当即起身,神色和煦地说道:“两位爱卿,外边风大,咱进屋详谈。”言罢,率先举步迈向屋内。
刘知微跨进门槛,抬眼一扫,屋内榻上,太后庄静元正安然端坐。他眼中虽闪过一丝了然。这些日子,宫中关于太后病逝的诸多细节,隐隐让他心生疑窦,如今见太后安然在此,反倒印证了心底那模模糊糊的猜测。
顺天英神色凝重,缓声开口:“刘太医,我念你在太医院多年,向来忠心耿耿,故而有一件极为要紧之事,要郑重托付给你。” 说着,他微微侧身,目光投向端坐着的太后庄静元,“此次谎称太后病逝,实乃无奈之举。太后她…… 腹中己有身孕,只是这孩子的身份,实在特殊。”
刘知微闻言,面上却强装镇定。他自然记得那日为太后把脉,诊出的喜脉。
彼时太上皇己然驾崩,后宫之中,唯有顺天英皇帝一人,这孩子究竟是谁的,答案不言而喻。他只是垂首静立,等待着皇帝后续的吩咐。
顺天英继续说道:“这后宫之中,人多嘴杂,稍有不慎便会风声走漏。朕希望将太后暂安置在京城的一处宅子中,让她安心静养。此事干系重大,朕思来想去,唯有你和纪询能担此重任。往后,你便和纪询一同悉心照料太后。”
他稍作停顿,语气温和了几分:“为了行事方便,你先暂且隐去太医院的职位吧。只是如此一来,俸禄会相应少些,但你放心,朕自会给你额外的赏赐,以作补偿。太后安危关乎皇室颜面,朕信得过你,刘太医。”
刘知微忙不迭俯身,单膝跪地:“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护太后周全。”
安置太后一事,虽说繁琐,可对一心渴望退隐的自己而言,未尝不是个契机。在这深宫内苑,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轩然大波;相较之下,自家宅院里,人少且亲近,保密性更强,泄密风险自然也小得多。
想到此处,刘知微暗暗松了口气,垂首间,眼中闪过一丝笃定。
顺天英又说,只是我把太后送过去,总要有个新的身份,刘知微说,陛下,我的亲戚,家里的内子都是知根知底的,若是说太后是我的亲戚,怕是反而会生疑。
顺天英微微颔首,目光在屋内来回踱步,神色间满是思索,片刻后,再度开口:“只是我把太后送过去,总要有个新的身份,方能掩人耳目,避开那些无端猜测。刘太医,你可有什么想法?”
刘知微眉头轻皱,沉思片刻,抱拳道:“陛下,臣家中亲戚,内子都与之相熟,知根知底。若说太后是臣的亲戚,旁人稍加打听,便可能露出破绽,徒增疑虑,怕是不妥。”
这时,一首静立一旁的周纪询上前一步,恭敬说道:“陛下,我可以和太后攀上层关系。就说太后与我有远亲之谊,因怜惜我孤身一人,特来照料,这样旁人即便询问,也难以察觉异样。”
顺天英听闻,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踱步至窗前,望向远处宫墙,神色凝重,沉思良久。片刻后,他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周纪询身上,缓缓说道:“此计可行,不过远亲归远亲,平日里总要有个称呼。如今太后化名‘袁静’,你且说说,安排个什么辈分妥当?”
周纪询垂首思索片刻,恭敬说道:“陛下,依臣之见,不妨将太后扮作我的姨母。姨母这一身份,既不算太过亲近,以免惹人猜疑,又能以关怀晚辈之名,时常往来走动。平日里,我唤她‘袁姨’,简洁又自然,旁人听来,也只当是寻常亲戚间的称呼,不会轻易生疑。如此一来,既能维系远亲的关系,又能让太后在宅中安然静养,不致因身份问题招来麻烦。”
顺天英旋即沉声道:“好,既然如此,太后今晚就住在你这小院里吧。此地隐蔽,且有纪询守着,朕也能安心些。明日一早,你就和你义父自行离宫。一应事宜,你们自行斟酌,务必做到滴水不漏。”
刘知微与周纪询赶忙跪地,齐声应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