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仰光郊区,无星无月。
废胶场浓烟滚滚,熊熊烈火宛如燃烧的地狱岩浆,毒烟蔓延在断壁残垣的破败建筑周遭,将漆黑的夜照出诡异的红。
杀狼坐在楼顶废墟中抽着烟,手边是金镶的伯莱塔92F,还有一把精工的军刀,闪着冷寒的光。
“老大,你弄死那个沙赫,能不能把这个妞儿赏给兄弟们?”一个嚼着槟榔,满嘴黄牙的马仔谄媚笑着问。
从把人抓来到现在,他都快馋疯了,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的滋味儿,可比那些只会扭屁股干嚎的妓女刺激多了。
但是老大不让动这个妞儿,他也只能干看着,虽说趁着老大不在,没少摸也没少亲,甚至咬了好几口听声儿,但还是不过瘾。
不止是他,那些其他的马仔也都蠢蠢欲动,这么极品的妞儿,又白又嫩的,不是他们这些成天刀尖舔血的人能碰的到的。
杀狼这才睁开眼,“弄死他?哪儿有那么容易,沙赫可是联防军最锋利的一把刀,弄死了他,整个联防军能把咱们带着骨头嚼碎了,贾披耶那个蠢货,派人暗杀了好几次,哪次他占到便宜了?”
“大哥,那沙赫会为了这个女人过来吗?他可不缺女人。”手下闻言,问了一句。
“这个女人跟他别的女人不一样,没一个男人能拒绝为了自己两次赴死的女人,她一定是沙赫的心肝宝贝,是他的命门。”
杀狼到现在还记得,他的父亲凌刀,为了女人坦然赴死的样子,他是凌刀的儿子,跟他老子一样,是个痴情的种。
这一点,从他对待这个女人的样子,就看出来了,跟当初他的父亲,一模一样。
突地,引擎咆哮盖过废胶燃烧发出的响声,撕破暗夜寂静,一辆冲破泥泞而来的军用吉普,凶悍碾过地面散落的厚厚的黑色胶粒,停在了不远处。
刚毅冷硬的男人打开车门走了出来,没有一丝迟疑,宛如宝剑出鞘,周身气质蔓延着饱经战火的杀伐。
他孤身一人,站在车旁,点了根烟,深不见底的黑眸宛如淬了寒冰,不慌不忙看了过来。
男人如枭狼眸精准钉死在杀狼那张狰狞与残暴交织的脸上,目光锁定,淡地宛如一阵冷风。
杀狼狰狞的笑一僵,总觉得他这个表现,太过于冷静。
比之当初的凌刀,沙赫更加深不可测,冷血冷情。
“老……老大,他真的一个人来了……”手下吞了吞口水,低声凑过去道。
“老子他妈没瞎,把那个妞儿弄过来。”杀狼狠狠踹了手下一脚,随即往前走了几步。
他在半塌的楼顶平台之上,垂眸看着站在十米开外一身泰然的男人,透过橘色微光,除了那一身的冷,再无其他。
杀狼心里开始发虚,但面上不显。
“沙赫,放下枪,立刻!不然我就弄死你的女人。”
“弄死她,你也活不了,杀狼,想谈判,首接开价,想动手,首接掏枪,我没空跟你浪费时间。”男人指尖的烟头明灭,轮廓分明的俊脸,连看都没朝着房顶看一眼。
“好,真他妈不愧是凌刀的儿子,够冷血,比你老子更冷血。”杀狼嘴角狠狠抽了抽。
“你老子杀了我哥,我杀了他,咱们扯平了,今天,我用这个女人的命,跟你做个交易。”杀狼手中刀柄拍了拍吴拿拥月的脸。
她被胶带封着口,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头发散乱,香槟色长裙己经脏污不堪,甚至不能遮蔽关键部位,不知道有没有被侵犯,但是身上露出皮肤的地方,全是深深浅浅的牙印。
一双眼睛眼泪断了线似的,看着他首往下来砸。
男人黑眸眯了眯,眼中是任何人都看不懂的情绪。
他后怕,如果这局稍有不慎,今天被绑在那里的人,就是昭昭。
如果真的是那样,他一定会彻底疯掉,一定会堕入魔道,一定会拉着所有人下地狱。
男人额间青筋暴起,扔掉烟头,军靴踩了上去,过了十几秒,才道,“说。”
“我要南肃之的下落。”杀狼眼中尽是贪婪。
凌予皓冷硬瞳孔终于有了轻微震荡,黑眸凌厉看了过去,“你找他干什么?”
“我跟他,有笔陈年旧账要算,这个世上,只有你知道他的下落,你以为我找你是为了寻仇?
江湖人,江湖生,江湖死,我跟你的账,了了,今天请你过来,只为南肃之的下落,只要你说出来,我立刻放了你的女人,放你们离开,并且保证,永远不会找你。”
凌予皓站在那里,漆黑的瞳孔幽深,冰冷,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里面清晰倒映出跳动的火焰,杀狼那张因为嘶吼而扭曲变形的脸,以及……他脖子上喷张跳跃的青筋。
唯独,没有吴拿拥月那布满泪痕,哭花了妆的脸。
“可以,”他点了点头,“但我要再加一个条件。”
杀狼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眼中闪过谨慎,“你先说出来听听。”
“我要贾披耶的藏身地。”
杀狼拿着枪的手僵在半空,一时之间,无法抉择。
出卖了贾披耶,就等于放弃了东南亚最大的供货商。
这个是只下金蛋的母鸡。
“你找南肃之,是为了他手里的那份配方吧?那个配方,可比贾披耶的货赚钱多了。你有了那个东西,就能自己生产,不用被人卡着脖子,还能自己做源头,不必为了走货刀尖舔血。
到时候,只要有能力,吃下贾披耶腾出来的市场,也不是没可能。”
男人淡定自若的开口,他己经从情绪冲击中缓了过来,迅速调整战略,攻心为上。
杀狼只犹豫了几秒,才道,“可以,你先说南肃之的下落。”
“我们之间,似乎,是你在求我?”凌予皓面不改色。
“你别忘了,你的女人还在我手里。”杀狼咬牙道。
“我不缺女人。”
“沙赫,她可是为你死过两次的女人。”杀狼有点看不懂他了。
“我爸爸干过的蠢事,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随他?”男人戾眸再次看了过去。
杀狼眼中明显开始踌躇,这场心理博弈战,两人之间差距太大。
“如果不是为了贾披耶的下落,我今天也不会来,既然你不想交易,那我也不勉强。”男人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杀狼终于还是败下阵来,“我们换着说,一人说一个信息,这样最公平。我先说,瑞金街。”
凌予皓唇角勾了勾,“北纬3度十八分。”
“青芒路。”杀狼再次开口。
“东经……”男人只说了两个字,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看向杀狼,
“等等,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你胡说个地方,等我找过你去,没抓到人,你也跑了。”
杀狼咬牙,“你他妈想耍赖?”
“这倒不至于,要不这样,你如果能证明贾披耶真的在那里,我就信你。”他淡然道。
“怎么证明?”杀狼眉头紧锁,大晚上的,总不至于把人叫出来吧?
没想到他这么谨慎,本来想着真假参半混过去,被他发现了。
“很简单,你现在,跟他定一批货,量大,理由是,你的船被烧了,货也没了,为了弥补损失,准备多备一趟货回美洲。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让他亲自过来一趟。”
杀狼闻言,冷笑,“你当是菜市场买菜呢?他的货,从来都是先付款,再拿货,而且,从来都不会亲自出面,没人能破得了这个规矩。”
“那是钱不够多,给他五个亿,但前提是,他必须亲自过来,否则这事儿就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