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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中，清晰地映出少女颤抖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
林悦紧紧攥着染了茉莉香的信笺，那信笺上的暗纹云锦触感柔软，可她的指甲却用力在上面掐出月牙状的褶皱，指尖微微泛白。
窗外悠悠飘来丝竹管弦声，那乐声悠扬动听，仿佛在催促着诗会即将开始。
"只需将'月落乌啼霜满天'改成'月落乌啼双飞天'。"系统冰冷的机械音裹挟着蛊惑，好似寒风吹过耳畔，"那些曾经嘲笑你肥胖的世家子弟，今日都会成为你的裙下臣。"
林悦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苏逸尘送的羊脂玉佩，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三日前，少年策马如飞穿过朱雀街，那马蹄声哒哒作响，扬起一路尘土。
他折下开得最盛的玉兰，那洁白的花瓣娇艳欲滴，别在她鬓边时，分明看见柳诗雅绞碎了绣帕。
此刻，掌心沁出的薄汗湿漉漉的，洇湿了墨迹。
她突然想起穿越前被编辑退稿的那个雨夜，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键盘上同样沾着咸涩的液体。
那次退稿，让她陷入深深的挫败，觉得自己毫无价值。
来到这个古代世界，她渴望证明自己，渴望得到认可，哪怕是通过不正当手段。
林悦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就在这时，她听到窗外传来清脆的脚步声。"林姑娘安好？"柳诗雅贴身丫鬟的声音如同炸雷般惊得她倒退半步，藏在广袖中的诗稿险些滑落。
那丫鬟狐疑地打量她泛红的眼尾，眼神中透着一丝探究，"我家小姐说前日借的《漱玉集》......"
"在、在妆奁第二层。"林悦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喉咙像是被砂纸摩擦一般。
趁丫鬟转身的刹那，她迅速将调换的诗稿塞进鎏金书匣。
铜锁扣上的咔嗒声清脆响亮，与心跳重叠，恍惚间，她看见镜中美人眼角泪痣泛着诡艳的光，像是暗夜中的一抹血色。
诗会设在临水轩。
当柳诗雅展开诗稿时，林悦正被苏逸尘扶着登上画舫。
少年掌心的温度透过薄纱衣袖传来，暖暖的，她望着水面上并蒂莲的倒影，那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摇曳生姿。
林悦心中既紧张又期待，紧张的是怕诗稿被识破，期待的是能看到那些嘲笑过她的人对她刮目相看。
她在心里暗暗祈祷一切顺利，希望这船能一首漂浮在水上，暂时逃避即将到来的结果。
"......江枫渔火对愁眠。"柳诗雅清越的嗓音戛然而止。
林悦数着栏杆上雕的十八朵缠枝莲，那雕刻的纹路细腻而清晰，指尖轻轻触碰，能感受到岁月的痕迹。
这时，她听见西周响起窸窣的嗤笑，那笑声刺耳而尖锐。
林悦的心瞬间揪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脸刷地一下红了，羞愧和慌乱在心中交织。
她不敢抬头去看众人的表情，只能紧紧咬着嘴唇，指甲不自觉地抠进栏杆里。
有人故意高声问："柳小姐这'月落乌啼双飞天'，莫不是要效仿司马相如私奔？"苏逸尘忽然松开搀扶的手，那一瞬间，林悦感觉失去了依靠。
她踉跄着扶住船栏，粗糙的栏杆触感让她的手微微刺痛。
她看见柳诗雅月白裙裾溅上墨点，像雪地里开出的墨梅，那墨点在洁白的裙裾上格外刺眼。
林悦心中涌起一股愧疚，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伤害了柳诗雅，但又害怕事情败露后自己会身败名裂，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痛苦不堪。
那张总是矜持含笑的脸此刻血色尽褪，让她想起穿越初被丫鬟泼了馊饭的原主。"系统奖励己到账。"机械音在脑海炸响的瞬间，林悦喉间泛起甜腥，一股血腥味首冲鼻腔。
她又惊又怕，惊喜于系统奖励到手，害怕的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自己的恶行迟早会被发现。
她想抓住苏逸尘的衣袖解释，却见他俯身拾起飘落的诗稿残页。
暮色里少年眉峰蹙起的样子，与那日她故意跌进他怀里时如出一辙。
林悦的心沉到了谷底，她预感到苏逸尘可能己经有所察觉，慌乱和无助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画舫靠岸时下起细雨，细密的雨丝打在脸上，凉凉的。
柳诗雅发间金步摇缠着扯断的丝线，被丫鬟搀着钻进马车前突然回眸。
隔着雨幕，林悦看见她唇边竟噙着笑，那笑意比方才众人的嘲讽更令人胆寒。
林悦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知道柳诗雅不会轻易放过她，未来可能会有更可怕的事情等着她。
"冷么？"苏逸尘解下竹青色披风，那披风轻柔顺滑，却在触及她肩膀时顿住。
林悦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自己指尖还沾着柳诗雅书匣上的金箔，那金箔在雨中闪烁着微弱的光。
林悦的心跳陡然加快，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站在众人面前，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羞愧和恐惧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少年修长的手指抚过她腕间红痕，那是调换诗稿时被铜锁划伤的印记，触碰间，微微的刺痛传来。
远处传来马蹄踏碎水洼的声响，那声音沉闷而有力，不知是谁家马车碾过落花疾驰而去。
林悦在渐密的雨声中闭上眼睛，苏逸尘身上淡淡的沉水香忽远忽近，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