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天光晦暗。整座临江城仿佛被浸在墨汁中,连风都带着压抑的窒息感。
幻樱坊的琉璃屋顶上,一道修长的黑影如雕塑般静立。狂风掀起他玄色衣袍的下摆,猎猎作响。他低垂的眼睫下,目光如淬毒的利箭,静静锁定着坊内的某个角落。
“救命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突然撕裂了幻樱坊的宁静。只见一名衣衫凌乱的女子跌跌撞撞地奔逃,发髻散乱,绣鞋都跑丢了一只。她身后,醉醺醺的墨泽衣襟大敞,满脸通红如煮熟的虾子,手中摇晃的酒壶洒出琥珀色的液体。
“嘿嘿,小美人儿...”墨泽淫笑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让本少爷好好疼你...”
随着他一个手势,几名彪形大汉如饿虎扑食,将女子死死按在廊柱上。女子拼命挣扎,珍珠般的泪滴滚落:“求求你们...我己许配人家...”
“那更好!”墨泽一把摔碎酒壶,瓷片西溅,“先让本少爷验验货!”
就在他扑向女子的瞬间,一道紫色惊雷劈开雨幕。狂风骤起,卷着刺骨的寒意袭来。众人还未回神,一个挺拔的身影己立在廊下。
墨云深半束的发丝在风中飘荡,交领黑袍上暗绣的云纹若隐若现。最令人胆寒的是他的眼神——如万年寒潭,深不见底。
“你...你是什么人?”墨泽的酒醒了大半,声音不自觉地发颤,“可知本少爷是谁?”
雨滴顺着墨云深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血花。他静默如雕塑,唯有眼中杀意翻涌。
“都...都给我上!”墨泽踉跄后退,尖声叫道。
打手们刚抽出兵刃,就见紫光乍现。墨云深身形如鬼魅,所过之处血花绽放。不过几个呼吸,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壮汉们己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哀嚎声此起彼伏。
墨泽双腿发软,扑通跪地:“大侠饶命!金银珠宝随您...”
“还是这副德行。”墨云深轻声道,声音冷得刺骨。
墨泽突然瞪大眼睛,颤抖着手指:“你...你是墨云深?!”他手脚并用向后爬去,却在雨水中滑倒。
寒光闪过,墨泽低头看着胸前绽放的血花,难以置信地栽倒在地。鲜血混着雨水,在他身下汇成一片猩红的水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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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堂内,兰娘正对镜比试新得的翡翠步摇。窗外忽然狂风大作,吹得窗棂咯咯作响。
“宁儿!死丫头跑哪去了?”她不耐烦地起身,正要推门查看,忽觉颈后一凉。
转身的瞬间,金步摇“叮当”落地。
烛光摇曳中,墨云深慵懒地倚在太师椅上,指尖缠绕着她的珍珠项链。光影将他俊美的脸庞分割成明暗两半,唇角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多年不见,姨娘倒是风韵犹存。”
兰娘倒退着撞上多宝阁,珍玩哗啦啦摔了一地。她强装镇定:“你...你大伯不会放过...”
“不急。”墨云深把玩着项链,珍珠在他指间流转,“他很快就来陪你。”
话音未落,一道紫芒如毒蛇吐信,瞬间洞穿兰娘的眉心。她瞪大的眼中还凝固着惊恐,身子己如破布般软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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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阁外,墨天翊带着数十名精锐打手,将破败的院落团团围住。他手中的钢刀寒光凛凛,却止不住地颤抖。
“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门被猛地踹开,积年的灰尘簌簌落下。昏暗的厅堂内,一个身影端坐在太师椅上,姿态闲适如观花赏月。
“好久不见,大伯。”
墨天翊瞳孔骤缩:“你...你竟然没死!”他握刀的手青筋暴起,“当初真应该一刀……”
“多谢大伯当年没给痛快。”墨云深缓缓起身,袖中紫电缭绕,“让我能亲手送你们上路。”
“给我杀!”墨天翊暴喝一声。
打手们挥舞着兵刃蜂拥而上。墨云深足尖轻点,身形如鬼魅般穿梭。紫色电弧在空中织成死亡之网,所过之处血肉横飞。转眼间,方才还杀气腾腾的打手们己变成一地残肢断臂。
墨天翊转身欲逃,大门却"砰"地自动关闭。他跪地磕头如捣蒜:“深儿!家业都给你!饶我一命...”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袖中寒光乍现。匕首还未刺出,他的喉咙己多了一道血线。墨天翊捂着喷血的脖颈,不可置信地栽倒在地。
雨停时,墨云深踏着血泊走出庭院。明月破云而出,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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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临江城都传,幻樱坊新主人手段了得。那些看着他长大的姐姐们发现,少年眼底的冰霜渐渐化开了。他改良的"浮光锦"香能引来百蝶起舞,调制的"雪中春信"让京都贵胄一掷千金。
只有每月十五,墨云深会独自登上最高的阁楼。夜风吹散他掌心的香灰,像是祭奠,又像是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