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慕枫茫然地站在原地，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微凉的夜风拂过他的发梢，却带不走心头那股挥之不去的违和感。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触碰着颈侧己经愈合的伤口，那里的皮肤恢复了健康，完好无损，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沈聿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慕枫的颈间，像是要确认眼前所见并非幻觉。
慕枫在沈聿不同寻常的神色中发觉了不对。
不过他没有贸然开口，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从天际铺洒下来的月光在二人之间流淌成河，等待沈聿自己找到答案，并告诉他。
沈聿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理智告诉他应该为此欣喜若狂，这意味着慕枫可以安全进入基地，他们不必再面对生离死别的痛苦，他们还有更多的未来，可以携手共度。
不过这怎么可能？
不光是伤口消失了，慕枫的感染状态诡异的消退，首到彻底恢复成一个正常人类，整个过程只消耗了不到一分钟，就像一场荒诞的梦境。
“恭喜你，重获新生。”
沈聿最初那瞬间的犹豫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令人心惊的笃定。
慕枫受伤他都能在瞬间确定，如今感染症状消失，不管多么不符合常理，他一样能够一眼分辨出来。
在这件事情上，沈聿并没有向林一确认。
但林一主动给予了沈聿积极的信号——沈聿的判断没有错，现在的慕枫完全符合进入基地的标准，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慕枫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寸肌肤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目光。
此刻，慕枫正散发着比阳光还要纯净的生命气息，没有感染，没有变异，没有腐化，完美得近乎梦幻。
沈聿紧紧牵住荀念的手，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大力气，首到在小女孩白皙的手上留下红痕。
荀念的眉头轻轻蹙起，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动，她抿着发白的嘴唇，将一声痛呼咽了回去，只是悄悄用另一只手攥住了裙角。
一切都那么惊心动魄，却又那么顺理成章。
夜色中，远处传来几声乌鸦的啼叫，衬得周遭愈发寂静。
基地外的鸟儿永远飞不进里面，或许有一天，无家可归的人们也只能被无情的拒之门外，等待死亡。
“好了，我们回家。”沈聿摸摸荀念的脑袋，动作不自觉地放轻，把她推到管家身边，随后吩咐道，“多叫几辆车过来。”
管家恭敬道：“己经在路上了。”
沈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他依旧觉得今晚的事情很奇怪，但他并不打算在外面弄明白这件事情，无论如何，还是先回家再说。
几分钟后。
车队刺眼的车灯划破夜色，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格外清晰，又有几辆车驶出城门，停在沈聿身前。
沈聿让慕枫单独坐一辆车，他究竟是否感染，还有待商榷，为了保险起见，他还需要回去之后进行基因检测。
林一却主动和慕枫上了同一辆车。
沈聿默许了。
他知道林一是怕出现任何意外，有人和慕枫在一起，可以以最快速度控制住局面。
至于荀念，沈聿原本是想把她放在自己的视线中，但他还有事情想问该问的人，便哄着小姑娘自己上了车。
“你为什么会来？”沈聿走到管家身边，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管家微微躬身，声音恭敬：“少爷，小姐想您了。”他侧身拉开了车门，请沈聿上车。
“坐前面，我有话问你。”沈聿对想要关车门逃之夭夭的管家说，“一个小孩子，不足以让你违抗我的命令，带着她来找我。”
管家正要关车门的动作僵在半空。
“你没必要敷衍我，在我这里你是糊弄不过去的，回答我的问题吧。”沈聿看着管家坐上了副驾驶，让司机开车。
管家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边缘，车内一时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声和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少爷。”良久，管家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老爷和夫人都不在了……”
“你的意思是，我安安稳稳活着就行。”沈聿轻笑一声，“你也是家中老人了，日后不要这么自作主张。”
管家沉声道：“少爷，我可以预知很短的未来。”
他的本意是，不想让沈聿一辈子在纠结痛苦之中度过，如果能够做得天衣无缝，当然是最好，如果被少爷看破，也无妨。
“代价呢？”沈聿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不需要代价的事情，“把这件事彻底忘掉吧，以后不要再提起。”
……
回到沈家。
江澈和伊索尔德己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伊索尔德带回来了几个变异生物的样本，正在和江澈一起研究，不同领域的人们在一起，思维碰撞，或许能有突破性的发现。
“比上次多坚持了十二个循环，有意思。
二人指着样本箱中的生物交谈。
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的伤口处正渗出诡异的幽蓝色血液，显然是被感染了，却让伊索尔德有些兴奋。
沈聿一行人回到别墅中。
沈聿先让伊索尔德和江澈对慕枫进行基因检测。
二人虽然不明就里，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却也没有多问，按照沈聿的吩咐去准备。
基因检测并不复杂，但需要消耗极高的成本。
人类的基因太过复杂，一点点进行比对需要消耗太多的时间和算力，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实用的方法。
沈聿知道，基因检测代替不了他的工作。
“念念自己去洗澡好不好。”沈聿半蹲下来，放轻声音对念念说，“等你洗完澡，哥哥给你讲睡前故事。”
望着念念抱着小熊摇摇晃晃上楼的背影，沈聿的眼神暗了暗。
末世之中，荀念的能力一旦被人知晓，她将是所有人争相抢夺的筹码，谁都害怕感染，谁都想活下去。
……
“结果出来了。”伊索尔德的声音把沈聿拉回来。
“这么快？”沈聿不禁皱眉。
在他的印象中，基因检测是一件很麻烦，所以他有些怀疑博士是不是想要浑水摸鱼。
“前端序列完全正常，根本不需要等全部结果出来。”伊索尔德知道沈聿在想什么，“不信你问江澈。”
“那就好。”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沈聿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了下来。
沈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怎么了？”伊索尔德挨着沈聿坐下，“你今天很反常，难道是杀人太多，有些疲惫？”
沈聿摇了摇头：“慕枫被感染了……”他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把荀念的事情说出来。
“可他看上去一切正常。”少女不禁蹙眉，“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的判断出错了。”见沈聿不语，她又补充道，“是人都会出错，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我没有错，也不会错。”沈聿沉声道，“我差点亲手杀了他……”他最终还是说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真相，“是荀念治愈了他。”
“你在开玩笑吗？”伊索尔德并不是不信任沈聿，但她是一个科学家，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这么离奇的事情。
“我不允许你让念念参与实验。”沈聿严肃正色。
“我不会那么做的。”伊索尔德郑重承诺，“沈聿你可以放心，我把你念念当作妹妹看待，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的。”
沈聿其实对伊索尔德是放心的。
“不过……”伊索尔德皱眉，“以后我们的任务好像要多一项了，我们必须把荀念保护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