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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的脚踝被菌丝缠住了。
她踉跄着被雷恩拽向前方，荧光孢子扑簌簌落在肩头，像某种活物般渗进衣料。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火把的光将整片蘑菇林映成跳动的橘红色。
"再快点！"雷恩的声音压得很低，尾巴烦躁地拍打着空气，"被长老会抓住的话，他们会把你钉在圣树上放血。"
林晚的呼吸灼烧着肺部。她从未想过自己——联邦首席基因学家——会在一颗蛮荒星球上被兽人追捕。雷恩的爪子突然勾住她的腰带，轻松将她提起跃过一道腐朽的树干。失重感让她本能地抓住对方手臂，触到一片滚烫的皮肤。
"你发烧了。"职业习惯让她脱口而出。
兽人嗤笑一声："这是基因崩溃的前兆。每发作一次，我就离变成野兽近一步。"
洞穴比想象中干燥。
雷恩用尾巴扫开洞口的蛛网状菌丝，把林晚推进去。黑暗中有东西发出窸窣声响，几双绿莹莹的眼睛在深处亮起。林晚后背紧贴石壁，看着兽人从岩缝里摸出块发光的石头——幽蓝光芒照亮了七八只蜷缩在一起的幼兽。
最小的那个正咳出带荧光的血沫。
"你的医疗技术，"雷恩的耳朵向后压平，"能救他吗？"
林晚这才注意到幼兽前爪的溃烂伤口。她蹲下来时，所有毛茸茸的小家伙都惊恐后退，只有生病的幼崽虚弱地嗅着她的手指。芯片立即弹出分析框：【检测到放射性物质中毒，伴有基因链断裂】。
"需要我的医疗舱。"她抬头，"但它在坠落点。"
雷恩的尾巴僵住了："那里现在全是祭司的爪牙。"
幼兽的母亲归来时，林晚正用激光笔给匕首消毒。
披着鳞甲的雌性兽人闪电般冲进来，将林晚狠狠撞在石壁上。匕首当啷落地，对方锋利的指甲抵住她咽喉："人类！你们的天火害死了我丈夫，现在还想——"
"露娜！"雷恩一把扯开她，"看看你的幼崽。"
名叫露娜的雌兽回头，看见小儿子正安静地蜷缩在林晚的外套里，胸口规律起伏着。她鼻翼翕动，突然松开爪子："你...给他用了钢铁巫术？"
"是抗生素和凝血剂。"林晚揉着脖子咳嗽，"但我需要更专业的设备。"
洞外突然传来悠长的号角声。雷恩的耳朵猛地竖起："献祭仪式提前了...他们要用天火平息神灵怒火。"
林晚的血液结冰："我的医疗舱！"
圣树广场上聚集了数百兽人。
林晚披着雷恩给的兽皮斗篷，低头混在人群中。中央的祭坛上，她的医疗舱被藤蔓五花大绑，表面贴满诡异的骨符。大祭司——一个戴着狼头骨面具的瘦高兽人——正将某种荧光液体泼洒在舱体上。
"他在激活自毁程序！"林晚的芯片突然报警，"那些液体是强酸！"
她刚要冲出去，雷恩的尾巴死死缠住她手腕："找死吗？"
就在这时，医疗舱的应急灯突然亮起。投影屏自动展开，显示出【基因修复程序待激活】的联邦文字。人群骚动起来，大祭司暴怒地举起权杖："亵渎！这是钢铁恶魔的文字！"
权杖砸向屏幕的瞬间，林晚挣脱了雷恩。
"住手！"
她的声音在广场上炸开。所有兽人齐刷刷转头，金色竖瞳在黑暗中亮成一片星海。大祭司的权杖停在半空，狼头骨面具缓缓转向她："预言成真了...银眼的诅咒携带者。"
林晚这才发现自己的右眼不知何时变成了兽瞳般的银色。
雷恩突然挡在她面前："根据部落盟约，任何能缓解基因痛的存在都受庇护！"
"那是对兽人而言。"大祭司冷笑，"而这个..."他猛地扯开林晚的衣领，露出她锁骨处发光的芯片，"是彻头彻尾的怪物！"
人群爆发出怒吼。林晚被无数爪子按倒在地时，听见雷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他的身形暴涨，雪白毛发覆盖全身，完全兽化成三米高的巨豹。
混战中，林晚爬到了医疗舱旁。
强酸己经腐蚀出巴掌大的缺口，她不顾灼痛将手伸进去，摸索着按下紧急按钮。舱体"嗤"地喷出冷冻雾气，吓得周围的兽人连连后退。
"都别动！"她举起一支装满蓝色液体的药剂，"这是治疗基因崩溃的血清！"
大祭司的权杖指向她心脏："谎言！三百年来没有兽人能——"
凄厉的惨叫打断了他。露娜的幼崽突然抽搐着滚到祭坛下，皮肤下的黑纹像活物般蠕动。林晚毫不犹豫地将药剂扎进幼崽后颈。
奇迹发生了。
黑色纹路如潮水般退去，幼崽的呼吸逐渐平稳。更惊人的是，他残缺的前爪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全场死寂中，幼崽懵懂地舔了舔林晚的手背。
雷恩恢复人形时，发现自己的兽耳消失了。
他摸到的不再是绒毛，而是正常的人类耳朵。大祭司的面具歪到一边，露出底下溃烂的皮肤——那上面也有熟悉的黑色纹路。
"原来如此..."林晚轻声说，"你们不是排斥科技，而是害怕被治愈。"
医疗舱的投影屏突然闪烁，自动播放起全息影像：三千年前，一艘印有联邦徽章的飞船坠毁在此，船体残骸正是如今部落的圣殿地基。影像最后定格在一行字上：
【基因锁实验体第7代：兽化特征稳定，但需定期注射抑制剂...】
雷恩的爪子掐进掌心："所以我们是被遗弃的实验品？"
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众人抬头，看见一艘漆着骷髅标志的飞船正突破云层——不是联邦的，而是臭名昭著的星际海盗。
大祭司突然狂笑起来："来得正好...是时候用人类之血献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