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烈日如熔炉倒扣在大漠之上，空气蒸腾着扭曲的热浪。
张天离被西名执法弟子架着双臂，玄色劲装在拖拽中裂开几道口子，露出腰间狰狞的剑伤。他徒劳地踢蹬双腿，靴底在滚烫的沙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喉咙因嘶吼而嘶哑：“我救洛洛何罪！承雨师叔明察啊！” 回应他的只有执法弟子冰冷的铁面，以及腰间佩剑偶尔相撞发出的清响。
转过赤色砂岩形成的天然屏障，红沙场赫然出现在眼前。三百六十把精钢刀刃以北斗七星阵的格局插入沙地，刀刃上凝结的暗红血迹早己干涸，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刀刃间的沙粒被炙烤得通红，如同地狱之火在地下燃烧，偶尔有细小的沙粒迸溅，落在张天离手背，烫得他微微缩了缩手。
“脱靴。” 执法长老冷喝一声。张天离怒视着远处祠堂飞檐上闪烁的铜铃，那是承雨师叔监视的目光。他缓缓蹲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当他褪下染血的布靴时，脚趾在空气中微微蜷曲，仿佛己经预感到即将到来的剧痛。
第一刀刺入足弓的瞬间，张天离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温热的鲜血顺着刀刃蜿蜒而下，滴落在滚烫的沙地上，“滋啦” 一声腾起白烟。执法长老手中的计时沙漏开始缓缓流动，每一粒沙子的坠落都像是死神的脚步声。张天离咬着牙，一步一步向前挪动，每一步都要将受伤的脚从刀刃上硬生生拔起，再踩向下一把刀。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
棍棍在刑场外围急得来回踱步，手中的旋莲恨天锤被攥出深深的指痕。当他看到张天离血肉模糊的脚掌时，眼眶瞬间通红，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刑场尽头，张天离终于支撑不住，踉跄着向前扑倒，却被刀刃刮住裤腿，生生撕开一道大口子。棍棍再也忍不住，冲过警戒线，将摇摇欲坠的张天离抱在怀里。
“天杀的！这是人受的罪吗！” 棍棍嘶吼着，眼泪滴落在张天离满是血污的脸上。
他背着好友跌跌撞撞地回到厢房，将人轻轻放在床上。张天离的脚掌早己看不出原形，破碎的皮肉间还嵌着细小的钢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就在棍棍心急如焚时，乘风师叔突然出现在门口。这位平日里最不苟言笑的玄沙宗长老此刻神色如常，手中却握着一个古朴的白玉瓶。
“这是九转回春散，敷上能止痛生肌。” 乘风将药瓶递给棍棍，袖口掠过烛火时，棍棍分明看到一抹不易察觉的暗紫色。
狐疑在棍棍心中一闪而过，但看着张天离苍白的脸色，他还是接过了药瓶。粉末接触伤口的瞬间，张天离皱紧的眉头微微舒展。棍棍松了口气，想着去厨房熬些补汤，却没注意到乘风师叔离去时，嘴角勾起的诡异弧度。
推开房门的刹那，正午的阳光突然变得惨白。
棍棍眨了眨眼，发现院子里的槐树竟开着黑色的花，花瓣簌簌落在地上，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笛声，曲调熟悉却又透着说不出的阴森。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锤子，却发现握在手中的竟是一截腐烂的树枝。
“棍棍…… 救我……” 洛洛的声音从井中传来。棍棍冲到井边，却看到洛洛惨白的脸从井底浮起，眼睛里爬出密密麻麻的沙蝎。他惊恐地后退，却撞进一个冰凉的怀抱。
回头一看，竟是张天离，可对方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獠牙。
“不！不可能！” 棍棍挥舞着树枝反抗，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在透明化。
然后，棍棍慢悠悠地瘫坐在了地上，手上的曼陀罗残留粉还散发着致幻香气。
而厢房内，真正的张天离在药力作用下陷入更深的昏迷，脚掌的伤口处，紫色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脚踝。窗外，乘风师叔负手而立，袖中的曼陀罗香囊随风轻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