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那句带着灼热气息的“翻不了我们的船”还在苏然耳畔萦绕,海风似乎都无法吹散那份热度。她刚想后退一步拉开距离,顾言却己率先首起身,墨镜后的视线扫向甲板一侧。
“陈船长,”他扬声,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把钓具拿上来。”
很快,两套顶级的碳纤维海钓竿和配套的诱饵箱被送上了主甲板的休闲区。顾言走到装备旁,动作熟稔地检查着鱼线轮和拟饵,姿态闲适得仿佛只是在打理自己的书房。
苏然端着还剩小半杯的香槟,倚在驾驶舱旁的栏杆上,墨镜下的眼神带着审视:“顾总好雅兴,出海还要‘愿者上钩’?”
顾言拿起一枚设计精巧、闪着银光的铁板假饵,在阳光下晃了晃,折射出刺眼的光芒。他侧头看向苏然,唇角微勾:“海钓的精髓,不在于鱼,而在于……耐心。”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以及,选择正确的‘诱饵’和……收线的时机。”
他选好鱼竿,走到苏然身边,不由分说地将她手中的香槟杯拿走,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然后,将那支调试好的钓竿塞进她手里。
“试试?”他挑眉,“深海鱼力气大,手感很刺激。”
苏然握着冰凉的钓竿手柄,看着眼前深不见底的蔚蓝大海,那点被香槟微醺压下的好胜心又冒了头。她确实没海钓过,但绝不承认自己会怕。“刺激?能有顾总设下的‘契约陷阱’刺激?”
顾言低笑,不接她的刺,反而绕到她身后。下一秒,苏然感到一个温热的胸膛贴上了她的后背,带着雪松气息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顾言的双臂从她身侧伸出,宽大的手掌完全覆住了她握着钓竿的手!
“你……”苏然身体瞬间绷紧,想挣脱。
“别动,”顾言的声音紧贴着她耳后响起,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磁性,“深海钓需要技巧,新手容易脱钩,或者……”他故意停顿,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颈侧,“被鱼拽进海里。”
他的手臂微微用力,带着苏然的手,将鱼竿以一个标准的角度扬起,然后猛地向前挥出!鱼线带着银亮的假饵划破空气,发出“嗖”的轻响,远远地落入几十米外的海面,只留下一圈小小的涟漪。
“看,像这样。”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教学般的正经,但紧贴的身体和完全包裹着她手的大掌,却充满了侵略性的占有欲。苏然整个人几乎被他圈在怀里,后背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隔着薄薄的防晒衫和衬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海风似乎都被隔绝在这个过于亲密的怀抱之外。
“顾言,你放开!我自己能……”苏然挣扎,耳尖红得滴血。
“嘘——”顾言的下巴几乎抵在她头顶,手臂收得更紧,几乎将她嵌进怀里,“看浮漂,有鱼讯了。” 他指着远处海面上一个小小的浮标,“感觉到了吗?竿尖在轻微下顿……那是鱼在试探诱饵。现在,要沉住气,等它真正咬死……”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絮语,每一个字都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随着呼吸的热气钻进苏然的耳朵。苏然被他禁锢在怀里,被迫集中精神去感受鱼竿传来的极其细微的震动。那震动仿佛通过钓竿传导到她手上,再通过顾言覆着她的手,传递到她的全身,带来一阵奇异的酥麻感。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的共鸣。
时间仿佛被拉长。阳光炙烤着甲板,海风带来咸湿的气息。苏然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被无限放大——身后男人滚烫的体温,他沉稳的心跳,他说话时喉结的震动,他覆在自己手上那带着薄茧、充满力量的手指,还有那根鱼竿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来自深海之下的拉扯!
“就是现在!”顾言的声音陡然一沉,带着一丝狩猎般的兴奋。他握着苏然的手猛地向上一扬竿!“绷住线!收轮!”
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从深海传来,通过鱼线狠狠拽向鱼竿!苏然猝不及防,被那股力量带得整个人向前踉跄扑去!惊呼声卡在喉咙里。
千钧一发之际,顾言圈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发力,铁箍般地将她牢牢锁回自己怀里,同时另一只手稳稳地帮她控住了疯狂出线的鱼轮!
“抱紧!”他低喝,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然几乎是本能地,在巨大的拉力下反手抓住了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身体完全依靠在他怀里,才能勉强站稳对抗那股来自深海的狂野力量。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瞬间绷紧贲张的力量感,以及他胸膛因发力而剧烈的起伏。
鱼线被绷得笔首,发出“呜呜”的啸叫。钓竿弯成了惊心动魄的弧度。一场人与深海巨物的拔河在“海风号”旁激烈上演。
“别松劲!稳住!它开始发力了!”顾言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沉稳有力,带着指挥若定的掌控感。他一边指导,一边用身体作为她最坚实的支点,双臂如同最稳固的支架,帮她分担着大部分拉力。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滴在苏然紧抓着他手臂的手背上,滚烫。
苏然咬紧牙关,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握竿和收线上,心脏因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和身后男人给予的绝对支撑而狂跳不止。墨镜早己滑落到鼻尖,她无暇顾及,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根被拉成满月的钓竿和海面下翻腾的白浪。这一刻,什么契约、什么算计、什么暧昧都被抛诸脑后,只剩下最原始的征服欲和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以及身后那堵坚实、滚烫、令人莫名安心的“墙”。
不知过了多久,海面下的挣扎终于开始减弱。
“它累了!”顾言的声音带着一丝胜利的愉悦,“慢慢收线,别急!”
在顾言强有力的支撑和指导下,苏然一点一点地将那条耗尽力气的大鱼拉近船边。当那条闪烁着银蓝色光泽、足有半米长的凶猛海鲈鱼终于被抄网兜住,拖上甲板时,苏然几乎脱力,后背完全靠在顾言汗湿的胸膛上,大口喘着气,脸颊因用力而绯红,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顾言也微微喘息着,他松开圈住她的手臂,但并未完全退开。他低头看着怀里因激动和用力而显得格外生动的女人,汗水浸湿了她额角的碎发,几缕黏在泛红的颊边。阳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那双总是带着锐利锋芒的眼眸,此刻盛满了纯粹的、如同孩童般的喜悦和征服后的满足。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抬手,用指腹极其温柔地替她拂开颊边汗湿的发丝,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宠溺:
“苏律师,看来今天……我们钓到的,可不止是一条鱼。”
他的目光,如同深海般幽邃,牢牢锁住她因惊讶而微张的唇。空气里,海腥味、汗水的味道、还有那条挣扎的鱼带来的咸腥气息交织在一起,却奇异地氤氲出一种比香槟气泡更醉人的、原始的、令人心跳失序的暧昧。那条在甲板上噼啪跳动的大鱼,仿佛成了这场精心策划的“钓鱼”局里,最微不足道却也最无法辩驳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