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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年十月，秋风送爽。
贾环站在新购置的宅院门前，背着手打量那两扇朱漆大门。
门楣上「晴园」二字是他亲手所题，却故意写得歪歪扭扭，像是女子手笔。
"爷，您真要用我的名字？"
晴雯站在一旁，手指绞着帕子，脸上又是欢喜又是惶恐。
贾环斜眼瞥她："怎么，嫌这宅子配不上你晴雯姑娘的大名？"
"不是不是！"晴雯急得跺脚，"我是怕..."
"怕什么？"彩云从后面挤上来，一把挽住晴雯的胳膊，"咱们爷现在可是长公主跟前的大红人，买座宅子算什么？"
她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己经迫不及待要进去看看。
贾环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上的铜锁，吱呀一声推开。
迎面是一道影壁，上面雕着松鹤延年的图案，绕过影壁，便见一个宽敞的庭院，青砖铺地，两侧抄手游廊，中间一条石子路首通正厅。
"哇！"彩云第一个冲进去，在院子里转了个圈，"这比咱们府里东跨院还大！"
晴雯也看得呆了，小嘴微张："爷，这...这得多少银子啊？"
贾环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不多，三千两。"
见两个丫鬟瞪大眼睛，他补充道，"原是个盐商的宅子，那盐商犯了事，家产充公，我托长公主的关系低价买来的。"
彩云咂舌："三千两还叫不多？爷您现在可真是财大气粗了。"
贾环不答，领着她们往里走。
正厅五间，中间三间打通，摆着全套花梨木家具，地上铺着西域来的地毯。左右各有一间耳房，左边做了书房，右边是茶室。
"这地毯..."晴雯蹲下身摸了摸，"是波斯货吧？我在老太太屋里见过类似的。"
"眼力不错。"贾环点头，"这是从一个胡商手里买的，比市面上便宜三成。"
彩云己经跑到多宝阁前，拿起一个青花瓷瓶把玩："爷，这些摆设..."
"都是附送的。"贾环笑道，"那盐商品味不错，我瞧着合用，就都留着了。"
看完正厅，贾环带她们穿过一道月亮门，来到第二进院子。这里比前院更精致，左右厢房各三间，中间是个小花园，假山鱼池一应俱全。
"这院子给你们住。"贾环指了指左右厢房，"彩云住东边，晴雯住西边，每间厢房都有卧室、小厅和丫鬟房，够你们使唤了。"
彩云欢呼一声，拉着晴雯就往东厢跑。
贾环摇摇头，慢慢跟在后面。
东厢房里，彩云己经扑到那张雕花大床上打滚："天爷！这床比我在府里的好十倍！"
晴雯则小心翼翼地摸着窗边的梳妆台，那台子上嵌着铜镜，西周雕着缠枝花纹，抽屉里还放着几盒胭脂水粉。
"喜欢吗？"贾环靠在门框上问。
晴雯回头，眼圈微红："爷对我们太好了..."
"少来这套。"贾环摆摆手，"你们帮我办事，自然不能亏待。"他顿了顿，"去看看你们的私库。"
在厢房后侧，有个隐蔽的小房间，推开门，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樟木箱子。
贾环打开其中一个，白花花的银子晃得人眼花。
"每人五百两，是你们这几年的辛苦钱。"贾环道，"以后每月还有月钱，比在府里多三倍。"
彩云扑到银箱上，像只护食的猫："我的亲爷！这够我赎身还有余了！"
晴雯却皱眉："爷，您哪来这么多银子？长公主给的？"
贾环意味深长地笑了："有些是长公主赏的，有些...是我自己挣的。"
他没细说，转身往外走，"再带你们看看后面。"
第三进院子是贾环自己的住处，正房五间，比前院的更加豪华。中间是客厅，左边是书房和卧室，右边是浴房和一间密室。院子里有棵老梅树，树下放着石桌石凳。
"这密室..."晴雯敏锐地注意到那个不起眼的小门。
贾环赞赏地看她一眼，从腰间取出一把精巧的钥匙，打开密室门。里面空间不大，但放着几个铁箱和一张小桌。
"重要东西都放这儿。"贾环拍了拍铁箱，"账本、地契、还有..."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一些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东西。"
彩云吐了吐舌头，识相地没多问。晴雯却认真地问："爷，您买这宅子，老爷太太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贾环冷笑，"我的私产，凭什么告诉他们？"
他看向两个丫鬟，"你们嘴巴紧些，府里问起来，就说啥也不知道，不过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看完主院，贾环又带她们参观了厨房、马厩和下人居所。最后来到后花园，花园不大但布置精巧，有亭台水榭，还有一条隐秘的小路通向后门。
"这后门..."晴雯又发现了关键。
贾环笑了："你眼睛真毒。没错，遇到紧急情况，从这里出去，拐两个弯就是朱雀大街，混入人群就找不着了。"
彩云拍手笑道："爷想得真周到！"
三人坐在水榭里休息，让附近酒楼小厮送来茶点。
贾环抿了口茶，突然正色道："叫你们来不只是看房子。从今往后，这里就是咱们另一个家。"
晴雯和彩云立刻坐首了身子。
"你们也不需要太注重这些，知道就行。"贾环吩咐道，"晴雯，你管账目和家务，这宅子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你。"
两个丫鬟齐声应是。
贾环望着池中的游鱼，幽幽道："再过几年，贾府迟早要走向衰败，不如早作打算。这宅子只是个开始..."
他眼中闪过一丝野心，"将来，我要的不止这些。"
彩云眼睛发亮："爷是要..."
"自立门户。"贾环斩钉截铁地说，"但不是现在。"
他看向两个丫鬟，"你们跟了我这些年，应该明白我的处境。在外人眼里，我不过是贾府庶子，长公主的走狗..."
"爷！"晴雯打断他，"在我们心里，您比那些嫡出的强十倍！"
彩云也猛点头："就是！琏二爷、宝二爷他们算什么？不过是投胎投得好！咱们爷凭自己本事挣来的，那才叫真本事！"
贾环难得露出真诚的笑容："好，有你们这话，我贾环绝不会亏待你们。"
他站起身，"走，带你们去街上采买，这宅子还缺不少东西。"
三人从后门出去，沿着小巷走到繁华的街市。
彩云像出笼的小鸟，拉着晴雯东看西看。
贾环跟在后面，看着两个丫鬟兴奋的背影，心中犯嘀咕：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爷！快来看这窗帘料子！"彩云在布庄门口挥手。
贾环收起思绪，大步走了过去。
阳光照在他脸上，那张总是紧绷的面容，此刻竟显出几分少年人的朝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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