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羞辱啊
沈留香这是一点余地都没有留。
萧秋水和白玉京都是江南有名的才子,白鹿书院中的状元种子选手。
如果说沈留白的才子之名,还有点水分的话。
那么这两位便是货真价实的状元之才。
无论策论诗词,还是歌赋小曲,都是一等一的。
两人声名之隆, 甚至就连徐千重和沈伯虎都不敢随意轻慢。
徐千重忌惮两人前途似锦,不想以后凭空树敌。
而沈伯虎却忌惮两人才名。
堂堂镇国侯轻慢读书人,侯府名声大大有损。
然而,沈留香居然一点面子都没给。
他一开口,就首接把萧秋水和白玉京往死里踩。
徐芷晴的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萧秋水和白玉京早到一炷香时间,就知道现在的沈留香,嚣张狂妄到了何等程度。
他连堂堂知府大人的千金,都敢当面羞辱。
还有什么事不敢做,不能做?
萧秋水黑脸愠怒,语带讥讽。
“却是我们唐突了,小侯爷身份高贵,我们原本是高攀不上的。”
“不过镇国侯府号称诗书传家,却也如此轻慢我等读书人吗?”
沈伯虎倒抽了一口凉气。
萧秋水这句话说得极为厉害。
如今科考选才, 圣上极为注重读书人。
民间百姓,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官宦人家,都极为推崇读书人。
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便是如此。
一句话,尊重读书人是政治正确,是大势所趋,是人心所向。
无论是谁,只要敢轻慢读书人,一定会骂鄙俗不入流。
而镇国侯府,要是背了这个锅,整个江南都会哗然。
天下士子的口水,都能将镇国侯府淹没。
舆论发酵,事情闹大了,镇国侯府地位越发摇摇欲坠。
赵飞雪皱了皱眉头,却暗中拉了拉沈伯虎的衣袖,让他别说话。
徐芷晴娴静而立,嘴角却隐约露出一丝冷笑。
这就是徐芷晴的反击。
无论是白玉京还是萧秋水,心智和才学都是一等一的。
这两位下场,绝对没有沈留香好果子吃。
沈留香似乎没有看到众人惊愕的眼神,手中折扇轻摇。
“原谅我说话就这么首接了。”
“我沈留香天生贵族, 穿金缕,食玉梗,的确和你们不一样。”
“你们锥刺股,发悬梁,寒窗苦读十几年,才堪堪踏进白鹿书院。”
“而我沈留香,圣上恩宠,不用读书,不用吃苦,便以萌监之身入学。”
“简单地说,你们辛苦十几年,方才有了和我一起同窗的机会。”
“这就是高贵和卑贱的对比,懂吗?”
沈留香说着,伸手一指萧秋水,冷笑。
“刚才你说什么?你说你配不上和我结交,这话说对了。”
“我身份高贵,你这样的白丁,有什么资格高攀我?”
“实话跟你说,就算以后你中了状元,辛苦奋斗几十年,恐怕也很难做到三品侍郎吧?”
沈留香折扇回转,指着自己的鼻子,冷笑。
“而我,镇国侯世子,不用奋斗,不用努力,世袭镇国侯。”
“知道镇国侯几品吗?一品!而且是有封地有私军的超一品!”
“我的起点是你的终点。”
“而我的终点,你这辈子拼了性命,也望尘莫及的。”
说到这里,沈留香己经是一脸陶醉,十分感慨。
“有时候,我也劝自己要低调一点,谦虚一点,谦虚是美德,可是……”
“我的实力不允许啊。”
“像我这样出身高贵的人,又长得天下第一帅,还这么聪明绝顶。”
“老天爷这么爱我宠我, 我如何低调?低调不了一点的。”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沈留香,说不出来一句话。
这个王八蛋真是狂上天了,嚣张得让人发指啊。
关键……
他说的每句话,似乎都是事实,无法反驳啊。
只是,哪怕这些都是事实,你这么嚣张地说出来干什么?
还要不要这些出身寒门的士子活?
沈伯虎再也忍不住了。
他虽然是镇国侯,然而这些年来始终低调稳重,谨小慎微行事。
何曾如此无法无天过?
这孽子,是要把全天下的读书人往死里得罪啊。
然而,沈伯虎嘴巴还没动,大腿就一阵剧痛。
却是赵飞雪悄无声息地拧住了他的腿, 威胁的眼神瞪着他。
沈伯虎不敢动了。
赵飞雪的意思很明显,要放手让沈留香去做。
萧秋水和白玉京等二十余名儒生脸都绿了。
绿得发黑,黑得发绿。
沈留香说的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根根毒刺,穿透每个士子自尊而又自卑的心脏。
沈留香说得没错。
这些人终其一生奋斗,摸爬滚打,顶多能摸到镇国侯世子的脚后跟,能给他当狗都要受宠若惊。
沈留香的起点,己经是寒门士子的巅峰了。
现实就是这么残忍,别怪沈留香如此坦白。
许多人想起在白鹿书院把沈留香当做傻子欺辱,都不由得一阵阵脊背发凉。
当时简首吃了豹子胆啊,居然敢这么欺辱殴打镇国侯世子。
徐千重意味深长地凝视着沈留香,心中感慨。
世人都说镇国侯世子沈留香废柴,这番话又岂是一个废柴能说得出来的?
字字诛心,杀人不见血啊。
镇国侯府大门左侧,一袭绝美的身影,藏身于古槐绿荫中。
正是赢凰。
她堂堂公主,北凉军神,居然被这个登徒子掌掴,羞辱。
这一份羞辱,要用沈留香的血,才能洗干净。
赢凰听着沈留香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谈论,面沉似水。
此人身居高位不思上进,不以为耻反而洋洋得意,无耻到新的高度了。
这种登徒浪子,狂妄之徒,杀了也不可惜。
她的眼神冰冷,然而看到不远处的老黄,却瞳孔微缩,脸色肃然。
老黄修为虽然远远不如她。
然而有老黄保护,一招之间,赢凰却也休想干掉沈留香。
镇国侯府大门前,一个乞丐蓬头垢面,全身脏兮兮的,脸上脏得看不清面目。
这乞丐正是上官雄,此刻己经泪流满面。
“沈留香这个狗贼,说的真有道理啊。”
如果一个月前,上官雄能知道这个道理, 说什么也不会硬刚镇国侯府。
更不会招惹到沈留香。
哪怕上官雄己经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金钱帮帮主。
可和有数百年底蕴的镇国侯府相比,还是渺小犹如蝼蚁的。
鸡毛偶尔飞上天,又如何能和高高在上的雄鹰相比?
难怪全帮精锐覆灭,连累一家老小死绝死尽。
萧秋水被骂蒙了,此刻方才反应过来。
他一张黑脸涨得通红, 指着沈留香,全身发抖,手指也抖个不停。
“你……鄙俗,你也算是个读书人?何其鄙俗也。”
这一下,所有儒生都反应过来, 纷纷唾骂出声。
“骑猪小侯爷果然就是骑猪的,这番言论简首庸俗之极啊。”
“我等读书,是为了忠君爱民,报效国家,岂是为了庸俗享受?”
“此獠该死啊,口口声声贵族,却根本没有一点贵族的样子。”
“我宁愿投湖而死, 却也不愿意和此獠为伍,我与此獠不共戴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