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吟诵着过往的篇章。
彼时的双子星独揽无虚峰,冠绝北阳宗门。
苍穹如卷,星河垂落无虚峰顶。这座北阳宗门的孤峰,此刻正回荡着两柄绝世剑鸣。
一剑,将你的天才梦彻底击溃,将九洲的天才史斩为笑话,这就是仅用了西年,就从气动境一跃成为无相境的神祇剑修,残梦。
如今剑锋所指处,九洲剑修引以为傲的"天才"二字,皆成镜花水月——自气动境始,每年必破两大境界桎梏,此刻无相境大圆满的威压,竟令云海倒悬成瀑。
另一剑,将你们的奉为圭臬的刻苦修行视为白费功夫,将你们看重前贤留下的剑法视若无睹,自诩为第二个九洲天才,仅用两年便踏入星辉境,一度成为最强的弱冠剑修,陆余。
"星辉境异数"的少年,此刻正以指尖蘸着精血在剑身篆刻符咒。
两年前他提着木剑叩响山门时,谁曾想到这个连剑诀都背不全的邋遢少年,竟能自创【逆鳞十三式】。
此刻他脚下碎裂的三十六块试剑石,每道裂痕都精准复刻着历代剑道宗师的成名绝技——以彼之道破彼之剑,这才是最令长老们震怒的天赋。
山风卷起满地残雪,两股剑气在云巅轰然相撞。
残梦的剑意如太古神祇降世,带着天道法则的煌煌威压;陆余的剑气却似深渊恶蛟抬头,裹挟着逆天改命的癫狂执念。
当铜木剑与无上剑第三次交击时,整座北阳宗门的护山大阵竟泛起蛛网般的裂痕——这己不是寻常比试,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天道在争夺剑道至理的诠释权。
那句谶语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当星辰坠落剑冢之日,便是北阳宗门运更迭之时。"
他们正在重写九洲修士对"天赋"二字的认知——前者是天道眷顾的宠儿,后者是撕破天命的狂徒,而他们共同斩碎的,是整个修仙界固守千年的境界枷锁。
大战过后,无虚峰归于寂静,空谷传响的声音回荡在峰间。
“这‘逆鳞式’,不是为你自己而创的吧?”
符咒将龙首印的法图展现出来时,残梦就知道,陆余不过是在为他人作嫁衣。
陆余笑着回应道。
“大师兄还真是慧眼识珠,不错,这【逆鳞十三式】为你而准备的。”
“当真是盖世无双的剑法,若早些年,我的「昙誓九转身」未必锋芒如你。”
陆余收回了笑容,他眯着那双死鱼眼,意味复杂地望着残梦。
“大师兄,这‘第九次转身’,怕是要失败了......如果失败了,我会用亲自‘送你’离开。”
陆余格外的严肃,神情不同往日般幽默风趣。
残梦也是轻抿了一下嘴唇,他点头道。
“好气魄,师弟,若是我失败了,你‘亲自’送我离开,我会一首等你。”
残梦做着唇语的动作,无声地与陆余说出那个话语。
陆余的死鱼眼第一次睁得要突出来,嘴巴微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沉默替代着回应,他蓦然地点了头,有些失落地离开了。
陆余知道,如果这样做,那么等待他的,就是漫长个余夜的虚无,他需要为了找到大师兄,而等个成百,上千,过万的年岁,甚至要熬过不知多少个春秋时代。
最痛心的一点是,大师兄的影子不见了,他不会记得住自己,他需要自己在完成这个事情后,带着记住他的忆质跨越无数个时域去找他。
他有点恐惧了,这是陆余第一次感觉到后怕,而他怕的原因也很简单,遗失记忆。
记忆一旦消失,过往的存在都将化为虚无,无法被记载,无法被铭刻,无法被念往......甚至无法被证实。
“所以,我才将此峰名为无虚峰啊,你要记住,这个峰本就不存在的,他根本没有所谓‘师傅’,也没有所谓的‘峰主’,他们之所以有这一切的想法,都是我刻在他们脑海中的印象。”
残梦摸着陆余失落的小脑袋。
“我给予你这一切,并不是我有多伟大,只是我想知道,一个从无到有,到从有到无,真正意义上的完整过程,需要多久?既然你与我奠定了这一切的开始,我希望从此刻开始,放平你的心态,好好与我,享受这一个将‘时间’抛在脑后的【实验】。”
“往后的时间里,你可以有着自己的计划,不必执念在我,更不必为了急于见我。”
陆余有些恍惚了,他的头脑有些发痛。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好多了,我与大师兄,早在很久以前就见过面......可是这真的能行吗?我真的不会忘记你吗?”
“真的,我于你,是不会撒谎的。”
残梦离开了,他对陆余叮嘱道,明天就是宗门大比了,今晚还是好生休息,莫要再攻心。
乌鸦飞到了陆余的肩上,陆余的脸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刚才的失落脸中活生生地撑起了冷色。
“真是个胆大妄为的【实验】,我鸦祖活的岁数少说也有一个小时空般大了,都不敢叫人去做这种实验,不过是一个连天道都不曾没入,还停留在凡境的小家伙,竟然有如此想法。”
陆余瞟向一旁的黑鸦,只是平静地淡述道。
“残梦来头不小,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我与他的交际来过深执,怕是其中的缘分,我自己都数不清楚......小幽,助我一臂之力吧。”
乌鸦却像成精了一样,发出了‘啧啧’的怪叫。
“不愧是你小子,难怪我看不透你,只是可惜了这小家伙,为了一个实验,将自己的大道堵死了,化果为因,这世间有几人敢这么开玩笑?”
“他要不创造这无虚峰,你又怎么白白待在这几百年却不被人发现?你真当北阳宗主是吃素的?”
“世间千千万万种,最廉价的就是一具空壳。”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的很。”
乌鸦感到一丝不耐烦,悻悻地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