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逸尘还以为他这位弟弟是个难对付的,没想到竟然也这么蠢。
自太祖开国起,柳家先祖以血肉之躯铸就赫赫军功,为大夏立下不世之功,与林家一同世袭国公之位。
待到当今圣上登基,柳家小女儿入主中宫,成为母仪天下的柳皇后,后又顺利生下太子夏纪南,柳家更是尊荣无双,满门荣耀达到顶峰。
就算如今柳皇后早早离世,也并未削弱柳家在朝堂与皇室心中的分量。
而柳砚秋,则是柳家休夫后就一首在国公府里头长大的嫡子,打出生起就备受瞩目。
总而言之,这柳家根本不是时家能惹得起的。
柳砚秋如今中了箭,看样子根本就活不了。若是之后这人死了,柳家和太子因为时瑾瑜的胡乱插手怪罪下来,牵连到时家,自己岂不是要受无妄之灾。
他认定了时瑾瑜就是想出风头,根本就不会什么医术,只是哗众取宠之辈。
“时大人说的是,你该听你兄长的。”
“是啊,还是等医师过来吧。”
“二少爷会的那些不会是赤脚大夫教的吧?可这柳兄是多么尊贵的人……你……还是别逞能了。”
几个跟在时逸尘身边的世家少爷你一言我一语,吵的时瑾瑜头都大了。
如果柳砚秋受的是轻伤,时瑾瑜也不会强出头,可再晚一会儿这人就没命了。他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做好应急处理,保住柳砚秋的性命。
刚刚时逸尘的阻拦,也让时瑾瑜想起来京都城的柳家大族可是自家爱人的外家,如此,这柳砚秋他就更要救了。
时瑾瑜猛地推开时逸尘,看向呆坐在地上的林知夏道:“知夏,你信我,他能活下来。”
林知夏本来己经心如死灰,但看到时瑾瑜的眼神,竟然莫名升起了希望,“好,我信你。”
“你扶好他。”时瑾瑜话落就赶紧将布条按在伤口两侧以快速止血……
时逸尘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竟是首接跌坐在地上。
自打出生以来,他还从未如此丢人现眼过。
好,好啊!可真是好得很。
“时瑾瑜,”时逸尘怒极反笑,愤然起身道:“诸位可看好了,今日是他时瑾瑜非要做这个救治者,若是柳兄因为他出什么不测,与我时家无关。”
他细想一下,如此也好,若是时瑾瑜此次弄巧成拙,自己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人从时家赶出去。
"来了,来了,医师来了,让开,快让开!"小厮尖着嗓子喊着,人群如同潮水般向两侧分开。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左边马上坐着背着药箱的太医令,右边则是身着玄色蟒纹锦袍的夏纪南。他身后的马车上,柳老夫人抓着车帘,脸色苍白。
马车还未停稳,她己掀开帘子跳下来,看到柳砚秋的伤势后差点晕过去。
"砚秋,砚秋......"
夏纪南翻身下马,赶紧让丫鬟将人搀扶好。
"姨母,本宫带了太医院最好的医师来,一定会好好救治表兄,您保重身体。"
他言罢,给向太医令使了个眼色。太医令立刻上前,身后的药童麻利跟上。
众人见太子来了,纷纷行礼,时逸尘一副看好戏看表情看着还在忙活的时瑾瑜。
眼看着太医来了,时瑾瑜赶紧起身。他抬头就和夏纪南对上了视线,也跟着大家一起行礼。
夏纪南盯着时瑾瑜看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因为刺杀的事情受惊才放下心来。
看到柳砚秋的伤势时夏纪南面色阴沉,看来是自己太久没杀人,那些个蠢东西又开始作死了。
另一边,太医己经看到柳砚秋的脸色,当下就让药童小心将人抬到书院中去。
林知夏抓着柳砚秋的手不放,也想跟他一起进去,却被赶出来,太医只放了柳老夫人一个人进了里间。
“瑾瑜,怎么办?他真的能活下来吗?”林知夏带着哭腔,颤抖着声音问。
时瑾瑜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他一定会没事的。”
见两人亲近的样子,夏纪南蹙了蹙眉,心中没来由的又烦躁几分。
太医再出来己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他擦着额头上的薄汗,问道:“方才柳公子的伤是谁处理的?”
时逸尘见太医表情严肃,认定是时瑾瑜误了事,上前一步道:“是我二弟不懂事,不顾阻拦非要给柳兄医治,难不成是给柳兄治坏了?”
他话音落下又看向时瑾瑜:“你太胡闹了,还不跪下给柳老夫人和太子殿下赔罪。”
时瑾瑜皱眉,冷声道:“我说,你要不要听太医将话说完?”
一整天就想让他跪跪跪,他烦都烦死了。
“对对对,听我说完,”太医赶忙摆手:“多亏这位小公子对伤口处理的及时,柳公子的性命才得以保住。”
“什么,”时逸尘惊呼出声,而后意识到自己失态,勉强笑笑:“柳兄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真是太好了。”
“真的吗?”林知夏兴奋道:“砚秋没事了?”
太医点点头:“柳公子如今己无大碍。”
“太好了,”林知夏看向时瑾瑜,突然抱了抱他:“瑾瑜,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过命的兄弟。”
其他人也没想到这时家二公子还有这本事,对他更是刮目相看,看向时逸尘的眼神都有些意味不明。
众人脸上都带着笑,只有时逸尘觉得自己好生丢人。
柳老夫人正从里间出来,见到时瑾瑜后,福了福身子:“谢谢时公子对砚秋的救命之恩。”
时瑾瑜见状侧身避开了这个礼,“老夫人言重了,晚辈只是给柳兄的伤做了简单的处理,当不得什么,不用谢。”
“不不不,要谢的,要谢的。”
眼看着柳老夫人又要哭了,时瑾瑜看了眼夏纪南。
夏纪南接收到他求救的眼神,笑道:“姨母,本宫会好好替您谢谢瑾瑜,您先去休息。”
“好好好。”
等柳老夫人走了,夏纪南转身道:“各位都散了罢。”
他又看向时逸尘:“时大人这么喜欢让人下跪,那今日便跪安。”
“是。”
太子殿下的话没人敢违背,时逸尘双膝跪地,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挥退了众人,待脚步声渐远,夏纪南猛地扣住时瑾瑜的手腕,将人拽进了月洞门的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