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自讨没趣

第589章 自讨没趣

陈晓雯讨了个没趣，放下文件，撇撇嘴出去了。秦浩靠在硬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窗外的城市景象带着鲜明的八十年代烙印：灰扑扑的楼房，街道上穿梭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汇成洪流，偶尔驶过一辆方头方脑的桑塔纳，引得行人纷纷侧目。空气中仿佛都飘荡着“万元户”的梦想和“搞活经济”的躁动。

钱…启动资金…第一桶金…

秦浩的目光扫过桌上那份刚送来的文件，是公司下属一个效益极差的电子元件厂（红星元件厂）的季度亏损报告。他心中猛地一动！一个大胆的、带着时代烙印的计划雏形瞬间在脑海中炸开！

他猛地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半旧灰色涤纶外套，大步流星走出办公室。

“秦副总，您去哪？”陈晓雯在身后喊。

“出去办点事！”秦浩头也不回。

***

半小时后，市郊，红星电子元件厂。

锈迹斑斑的铁门敞开着，里面冷冷清清，几栋红砖厂房显得破败不堪。空地上杂草丛生，只有几个老师傅蹲在角落里抽烟，愁眉苦脸。

“王厂长呢？”秦浩直接问门卫。

门卫是个老头，懒洋洋地抬抬眼皮：“在仓库后面发愁呢！厂子要黄了，这个月的工资还不知道在哪呢！”

秦浩径自走向仓库区。果然，在堆满积压旧元件箱子的角落，找到了蹲在地上唉声叹气的厂长王有福。王有福五十来岁，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脸上刻满了愁苦的皱纹。

“王厂长。”

王有福抬头，看到是总公司的年轻副总，连忙站起来，局促地搓着手：“秦…秦副总？您怎么来了？这地方…唉！”

“厂里的情况，报告我看了。”秦浩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落满灰尘的元件箱，“积压的都是些什么型号？”

“都是…都是些老型号的电阻电容，还有一批处理品晶体管。”王有福苦着脸，“现在外面都流行进口的、小日本的，谁还要咱们这些老掉牙的货啊！压在库里几年了，占地方，卖废品都嫌分量轻！”

秦浩蹲下身，随手打开一个木箱，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用油纸包裹的碳膜电阻。他拿起一个，指尖拂过电阻表面，一丝极其微弱、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电子流反馈回他的感知。精度尚可，稳定性…竟然意外地不错！虽然封装粗糙，工艺落后，但核心材料的基础性能，比报告里写的要好得多！

“处理品晶体管呢？什么问题？”秦浩追问。

“主要…主要是放大倍数离散性大，还有一部分高频特性不达标。”王有福叹气，“按标准，算次品，只能报废处理。”

秦浩心中了然。这年头国产元器件工艺落后，品控差，导致大量“次品”积压。但在某些特定场合，对性能要求不那么极致的领域，这些“次品”并非完全无用武之地！关键是…价格！

“这些东西，厂里打算怎么处理？”秦浩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还能怎么处理？”王有福一脸绝望，“总公司说了，要么当废品卖掉，要么…就地销毁腾库房！可这都是钱啊，当初也是花材料费、人工费做出来的…”他心疼得直抽抽。

“当废品卖，能卖多少钱？”秦浩目光灼灼。

“论斤称…顶破天，也就几百块钱吧？还不够付运费和人工的！”王有福摇头。

秦浩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王厂长，如果我能帮你把这些‘废品’卖出去，而且卖个好价钱，厂子扭亏为盈，甚至给大家发奖金，你信不信？”

王有福猛地瞪大眼睛，像看疯子一样看着秦浩：“秦副总，您…您别开玩笑了！这堆破烂，谁要啊？还卖好价钱？”

“信不信在你。”秦浩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只需要配合我。第一，立刻把仓库里所有积压的电阻、电容、晶体管，按型号分类清点，整理出详细清单，标明所谓的‘缺陷’参数范围。第二，找几个懂技术、嘴巴严的老师傅，听我指挥，做点小改造。第三，给我开一张厂里的介绍信，要带公章的。”

王有福被秦浩的气势镇住了，虽然满腹狐疑，但看着眼前年轻人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又想到厂子即将关门的绝境，他一咬牙：“行！秦副总，死马当活马医！我老王听您的！”

……

三天后，鹏城，罗湖口岸。

热浪裹挟着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空气中混杂着汗味、汽油味和一种躁动不安的蓬勃气息。

巨大的“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标语牌矗立在路边，刺激着每一个初来者的神经。这里是与香江一河之隔的特区，是冒险家的乐园，也是电子垃圾和走私货的集散地。

秦浩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白衬衫，下身是洗得发白的蓝色劳动布裤子，脚踩一双塑料凉鞋，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绿色帆布挎包，活脱脱一个内地来的土气青年。他身边跟着一个同样打扮、神情紧张又带着兴奋的小伙子，是红星厂的技术员小李，被秦浩临时抓了壮丁。

“秦…秦哥，咱们真能把这堆‘垃圾’卖出去？”小李看着眼前人头攒动、各种口音混杂的电子市场，心里直打鼓。帆布包里，装着他们精心挑选、并“改造”过的样品。

“不是垃圾，是宝贝。”秦浩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市场里林立的摊位，寻找着目标，“记住，我们是红星厂的业务员，推销新型高性能元件，明白吗？”

“明…明白！”小李挺了挺胸脯。

秦浩很快锁定了一个目标摊位。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穿着花哨的港式花衬衫，叼着烟卷，操着生硬的普通话，正唾沫横飞地向几个北方口音的采购员推销着贴着外文标签的“进口”集成电路。

他面前的摊位上，堆满了各种来路不明的电子元器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