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鹏握紧柴刀,警惕地望向祠堂外。供桌下糖霜箭头似有魔力,众人目光皆被吸引。突然,止血藤疯长起来,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作祟。
祠堂里的煤油灯被穿堂风吹得忽明忽暗,林雨乔后颈的碎发突然竖了起来。
她踮脚踩住正在疯长的止血藤,沾着糖霜的指尖在陶罐边缘抹出暗红痕迹——方才泼水时被瓦片划破的伤口正往外渗血珠。
"都别碰东南角的蓖麻叶!"她突然扯开嗓子喊,正在搬石磨的王厚泽手一抖,磨盘差点砸到脚。
那些看似随意堆在墙根的枯枝下,暗紫色蓖麻叶背面密密麻麻爬满铁线虫,这是她在空间里用野蜂尸体喂养了三天三夜的毒物。
张宇鹏抄起突然出现在草垛上的铁叉,冰凉触感让他想起去年在镇上屠宰场摸过的杀猪刀。
他刚要问这武器来历,就见林雨乔踩着李慧芳的膝盖往房梁上蹿,怀里抱着的粗陶罐里传出类似指甲抓挠的声响。
"接着!"小姑娘甩出三根缠着麻绳的竹筒,王厚泽接住时差点被烫脱了手。
竹筒里滚烫的皂角汁混着空间里催熟的朝天椒,泼在流民脸上顿时响起杀猪般的嚎叫。
李慧芳眼疾手快扯下晾在窗棂的裹脚布,沾了盐水往伤员溃烂的伤口上按。
当她摸到第五个昏迷者脖颈后凸起的藤蔓纹路时,突然发现这些止血藤的走向竟与后山那条小径上的捕兽夹位置分毫不差。
"当心西墙!"林雨乔突然从房梁跃下,怀里陶罐重重磕在供桌角。
七个莲花馍里渗出的糖霜突然像活过来似的,裹着碎砖块往墙外飞射。
正要翻墙的三个流民应声坠落,砸在昨夜埋过腐鼠皮的土坑里——那些浸泡过马尿的鼠皮正滋滋冒着绿烟。
林敬贤蜷缩在褪色的神龛下剧烈咳嗽,蓝莓汁顺着指缝滴在青砖缝里,转眼就被疯长的野豌豆根须吸得精光。
老人浑浊的瞳孔映出林雨乔后腰处渐渐浮现的淤青——每次动用空间,那胎记似的痕迹就会加深一分。
"箭竹!
东南风!"张宇鹏突然大吼。
流民竟然用火把点燃了茅草屋顶,林雨乔转身撞翻了盛着山泉水的木桶。
浸湿的蓑衣被王厚泽甩上房梁时,众人听见某种类似春蚕啃食桑叶的细响——藏在瓦缝间的铁线虫正顺着水汽钻进纵火者的衣领。
当最后一个流民惨叫着跌进捕兽夹阵时,祠堂梁柱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林雨乔脚下一滑,后腰重重磕在香案边缘,那个始终抱在怀里的粗陶罐终于裂开条细缝。
李慧芳正要扶她,却见小姑娘突然盯着供桌上那滩混着糖霜与香灰的水渍发愣。
蜿蜒的水痕里,七个莲花馍的碎屑不知何时拼成了狰狞的兽首图案,獠牙正对着后山小径方向。
"爷爷......"林雨乔突然浑身发抖,指尖死死抠住正在渗血的陶罐裂缝。
潮湿的夜风卷着燃烧的茅草灰掠过祠堂,所有人后颈的止血藤纹路同时刺痛起来——就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顺着脊椎往上爬。
墙外传来枯枝被碾碎的脆响,比先前多出三倍的脚步声正在包抄而来。
林雨乔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突然发现空间里的黑土地正在龟裂,而自己掌心不知何时攥着把带倒刺的苍耳——这是进山前林敬贤偷偷塞进她兜帽的,当时老人说这叫"鬼见愁"。
祠堂外此起彼伏的惨叫突然凝滞了半拍,林雨乔后腰的淤青烫得像块烧红的炭。
她咬破舌尖将血沫抹在陶罐裂缝处,空间里龟裂的黑土突然腾起浓雾,成捆的艾草混着腐烂的松针在虚空中燃起幽绿火焰。
"闭眼!"小姑娘抓起供桌上的烛台往地上一摔。
呛人的烟雾顺着门缝往外涌时,王厚泽正把铁叉卡在门闩的凹槽里。
这个当过铁匠的汉子突然发现叉柄上多了三道凹痕——和去年帮镇守家小妾打金镯子时,被管家踹在腰眼上的淤青形状一模一样。
"给老子冲!"流民堆里炸开嘶哑的吼叫,七八个黑影蒙着浸湿的破布往门板上撞。
张宇鹏抄起浸过皂角汁的草绳往横梁上甩,绳结在半空突然诡异地扭成三个连环套——正是他爹当年在码头捆货箱的绝活。
林雨乔踉跄着扶住香案,掌心苍耳的倒刺扎进陶罐裂缝。
空间里疯长的鬼针草突然爆开,混着烟雾的草籽粘在流民蒙脸布上,顿时响起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李慧芳趁机把盐水泼在烧红的门闩上,蒸腾的白雾里突然多出股炖肉的香气。
"是腌野猪肉!"躲在供桌下的赵家小子突然探出头,被林敬贤用桃木烟杆敲了个脑瓜崩。
老人蜷缩的姿势看似畏缩,膝盖却精准压住了神龛下正在蠕动的土包——那里埋着三天前林雨乔"不小心"掉落的刺梨核。
流民堆里的骚动突然安静下来,有个铁塔似的黑影撕开烟雾。
这人脸上罩着半张野猪皮,露出的右眼嵌着颗浑浊的琉璃珠,腰间挂的骨哨随着动作敲在生锈的柴刀上,发出类似指甲刮陶罐的声响。
"装神弄鬼!"他抬脚踹飞个抱头鼠窜的同伙,琉璃珠在火光中转出诡异的彩晕,"给老子拆了这破房子的梁——"
林雨乔突然捂住嗡嗡作响的右耳,空间里龟裂的纹路竟与那人靴底沾着的泥印完全重合。
她借着捡陶罐碎片的动作滚到供桌下,指尖沾着香灰在青砖上划拉——三天前在后山见到的野猪粪便旁,也有这种带着鱼腥味的红土。
林敬贤的咳嗽声突然变得断断续续,蓝莓汁顺着神龛裂缝滴在瓦罐里。
林雨乔后腰的淤青猛地抽搐,恍惚间看见那人的琉璃珠里闪过半张人脸——正是当初在镇上粮铺,往她竹筐里塞烂菜叶的伙计。
"当啷!"骨哨撞在门环上的脆响惊醒了众人。
林雨乔突然发现那人握刀的手总是不自觉蹭向肋下,被麻绳捆扎的腰封边缘露出半截暗红布条——和空间里那些吸饱了血的止血藤颜色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