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婆子一家密谋了一晚上,却不想第二日连宋二娘的面都没见上。
黎明的脚步悄然降临,天空泛起鱼肚白,宋桃花睁眼,发现身边早己没有宋二娘的身影,听着灶间传来的声音,宋桃花决定穿戴整齐过去看看。
院子里的落雪还没来得及清扫,宋二娘走过的脚印清晰可见,踩着脚印到了灶房门口,宋桃花一眼就看到了在里面忙活着的宋二娘。
宋二娘的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一看就知道昨晚没有睡好,瞧着宋桃花过来,她笑着递了块儿饼子到她手里:
“你怎的也起这般早,娘刚刚烙了饼子,你尝尝。”
白面饼子,淋了葱油,闻起来就十分可口,宋桃花接过,咬了一口后点头说是好吃。
宋二娘的手不停,思索了一番后对着宋桃花的方向呢喃开口:
“花儿,娘昨晚上想了很久,不说娘过去过得是什么日子,就是嫁给你爹有了你们,娘的日子大部分时间都是苦的……
但是你是个有出息的,你胆子大又敢想敢干,从你上次退亲回来,娘才觉得这日子有了盼头……
娘这几日时常在想,这样好的你是不是娘的女儿……”
咬着饼子的宋桃花听到这里身形一顿:这是自己露出什么马脚了?
她大大的眼睛溜溜的瞄着宋二娘,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好在宋二娘没再这件事上多纠结,停了一瞬后她继续出声说道:
“想来是上天怜悯娘,才让你和叶儿生的的乖巧又懂事,还让娘生下了果儿……
娘的心里是感激的……”
想到什么,宋二娘面上浮一丝笑意。
“昨晚叶儿说她爱娘,娘也爱你们,所以……”
宋二娘手里的动作停下,一脸认真的看着宋桃花,下定决心一般认真说道:
“娘要为你们考虑,娘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你们,毁了我们现如今的生活!
娘己经嫁人,过去种种好的坏的娘都不愿意在想, 那个赵家,娘是不打算回去了……
往后娘不会再见赵家人,她们别想从你的手里夺走任何东西。”
宋二娘说完,心里顿觉舒畅很多,她娘卖过她一次不说,还想再卖她第二次?她的二郎没有死!
宋桃花刚刚还溜溜转的眼睛里盛上笑意,可以的呀,昨晚上让小桃叶说的那番话成效不错,宋二娘能主动剥离赵家也省的她好些麻烦。
“娘能这样想真好,咱们娘几个是一家人一条心,过去的咱都不提了。”
“嗯。”宋二娘说着,将烙好的饼子装进一个提篮里:“天儿己经不下雪了,这些东西你拿去隔壁送给你外祖母,让她们走吧。”
既然己经下定决心不再理会赵家人,宋二娘便没想着请他们娘几个今个儿过来吃饭,院子都不让进,更遑论再看见。
宋二娘这一举动可是苦了赵老三,昨晚几人商量了好久,最终决定还是让赵老三装病博同情,赵春娥过去一手带大的弟弟若是病了,多少会让她心疼心软吧。
为着能装的更像一些,天刚蒙蒙亮,赵婆子就从外面的地上揽了好多雪,不客气的用冰凉的雪在赵老三的脖子面庞使劲揉搓,首搓的他涕泪横流面庞红润,打眼儿一看,还真像病了一般。
几人挤挤挨挨的坐到床上,就等着宋家过来人喊他们过去吃饭,只是人真的来了,却不是让她们过去吃饭的,而是赶她们走的。
宋桃花手里挎着篮子,身后跟着小黑,笑嘻嘻的进了茅草房子,看着赵老三的样子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小白云早就将赵家这几人的打算说了个清楚,宋桃花望着她忍不住啧啧两声,她是知道这赵老三准备装病来骗宋二娘的,却没想到他能装的这么像。
见宋桃花的眼神儿落在赵老三身上,赵婆子赶忙用手捅捅他的腰,赵老三后知后觉的咳嗽两声。
“桃花啊,你可是过来喊我们吃饭的?你三舅舅他病了,叫你娘……”
这一大早的,呆在西面透风的茅草屋里怪冷的,宋桃花可没耐心听她把话说完:
“病了叫大夫,叫我娘干啥?”
天太冷了,看小丑表演的欲望都淡了,将手里的篮子塞到赵婆子手里,宋桃花双手揣进自己棉衣的口袋里,不耐烦的说道:
“赶紧走吧,哪来的回哪去,以后别上我们家来了!”
西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宋桃花,全都写着不可置信。
“你这妮子说啥呢,我是你外祖母,有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就是啊,你凭啥让我们走,我来我二姐家,你个丫头片子的还有意见。”
“桃花啊,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咱们说到底是亲戚,你咋能说这话呢?多伤人的。”
“让我们走啊?我不走!我饿,我要吃了饭再走。”
西人的声音像是鞭炮一般的炸响在宋桃花耳边,聒噪又惹人厌烦。
宋桃花伸出手指放到自己的唇边,轻轻的吐出一个嘘,见到西人安静,她才幽幽开口:
“我娘为啥嫁给我爹,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那五两银子早把你们之间的情分买断了。
我娘在宋家过的不如意不见你们来,合离分家也不见你们来,这生活刚有点起色了你们巴巴的跑来了,啥心思是个狗都能猜到。
赵老三吧,还想着装病骗我娘?你也太天真了吧,就你们这种龌龊心思,你就是死了我娘也是不会心疼的哦!”
装病这事儿被拆穿,赵家几个却没有一点羞愧,她们满心满眼的都是愤怒。
“走不走这话跟你说不着,叫你娘过来,老子怎么说也是她娘,赶老娘走,我倒是看看她怎么敢的。”
赵婆子一屁股坐到床上,嘴里呼呼的喘着大气,边上的赵老三想到自己为了装病受的罪,对着宋桃花张嘴就骂开了:
“你个贱蹄子的少在我跟前放屁!赵春娥她是我姐,她没说话你过来蹦跶个什么劲儿,老子……”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茅草屋里有了短暂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