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没几步就回家了。”
宋二娘咬牙坚持着,身边搀扶着她的一个胖妇人低了低自己的肩膀:
“靠着我点,你省点力气。”
说完她的头稍稍扭向宋桃花:
“丫头你今天干的对,要不是你过来,你娘还指不定让那宋喜妞咋么欺负嘞。”
“可不是嘛,你娘都这么大的肚子了,她一个当妹子的,不说帮着干点啥,还想着让你给她干活。”
“啧啧啧,那丫头也是个贼的,说是给她爹娘洗,我瞧着那盆子里大多都是她自己的衣裳。”
……
七嘴八舌中,一行人也到了宋家,此时的宋老婆子还在门口的石墩子上晒太阳,远远的瞧见一圈人扶着自己儿媳妇过来,她是没一点挪屁股的意思。
“宋大娘,你儿媳妇刚差点跌到水里,你还不赶紧的去找赖老三过来瞧瞧。”
有个看不过眼的大娘开口,宋婆子却是撇撇嘴:
“找我作甚, 我家这儿媳妇可是养了个好闺女,人娘几个己经好几天没同我这老婆子说话了。”
“没事的阿婆,一会我自己去请三爷爷过来。”
说着话,宋二娘己经让人扶进院儿,因着宋家二房的屋子实在是小,几个人扶着宋二娘躺下后都离开了。
宋桃花叮嘱桃叶好好守着娘,她则起身去灶间端了一缸子热水过来,那娘俩刚刚在河边受了凉,现下是需要点热热的东西下肚了。
做完这些,她就关好门向外跑去,在医馆要来的保胎的药还放在她拿着那个小筐子里,她得赶紧去王奶奶家拿回来给她娘煎了喝下。
临出门,恰好就看到一身狼狈的宋喜妞端着盆子回来,她今天这事儿做的确实有些不地道,就是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几个女孩子都没有想着过来扶她一把。
“哎呦喂,你这死妮子,去洗衣裳了还是洗澡了,咋给自己弄成这样。”
刚刚还不愿意抬屁股的宋老婆子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迈着小脚凑到宋喜妞身边,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盆子:
“这天这么冷,你这死妮子是准备冻死啊!”
话说的难听,但宋老婆子眼里都是担心,她一连生了三个儿子才得了一个女儿,平日里也是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要不也不会应下她卖了宋桃花给她买绢花。
“娘……”
宋喜妞还没有说话,眼泪先流了出来:
“是二婶,还有宋桃花,她们将我推到河里了,还把要洗的衣裳都扔水里让水冲走了……”
这话就刚刚巧的让宋桃花听着了,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晦气!”
这宋喜妞还真是光屁股拉磨,转着圈的不要脸,事没错,但谁做的她却是全说岔了。
宋老婆子也知道自己女儿的德行,况且刚刚她才看到大家将宋二娘扶了回来,她难得的没有冲二房骂起来,而是一手端着盆子一手扯着自己女儿:
“到底是咋回事我等会再收拾你,赶紧的跟我回去,一路从河边走到这,咋不冻死你呢。”
宋喜妞抽抽噎噎的被宋老婆子推搡着从宋桃花身边过去,宋桃花轻呸了一声后大步跑开,去拿东西是大事,这种小人以后有机会再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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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一个村子,不过一会的时间,宋桃花就跑到了王老太太家里。
这村里大多都姓宋,多多少少的都沾点亲带点故,这王老太太却是不同,许多年前她带着唯一的儿子逃难到了这里,因为儿子有点打猎的手艺,日子过得也算不错,今个儿她去县城,就是去卖自己儿子前一段时间从山上打下来的东西的。
想着宋桃花会过来拿东西,王家的大门敞开着,宋桃花刚到门口,就瞧见坐在院子里纳鞋底的王老太太。
宋二娘还等着呢,宋桃花也没客气,首接开门见山:
“王奶奶,我过来拿东西。”
王老太太纳鞋底的动作没停,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眼神示意东西就搁在门边。
宋桃花再次道谢,拿着小筐子和自己那个装了衣裳的墩子就要走,眼神一瞥就看到放在小筐子上面的三文钱。
她伸手将三文钱取出来,放在搁筐子的矮凳上:
“说了您回来的路费我给了,这三文钱我就给您放在凳子上了。”
话说完,宋桃花就一阵风风的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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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宋桃花回家,宋二娘与宋桃叶两人早己经脱了沾了水的衣裳,宋二娘合衣躺在木板床上,旁边守着眼睛红红的宋桃叶。
“娘,你感觉怎么样?我今个儿去县城卖草药,那大夫还给了我几副保胎的药,我这就给您煎了。”
“你那草药人家药房收了?你这孩子,给娘抓药不是白花钱嘛,娘休息会就好了。”
脸上没有几分血色,宋二娘说话的时候显得没有力气。
“不花钱的,那大夫说我的草药好,给您这药都是送的。”
替宋二娘掖了掖被角。宋桃花继续说到:
“娘你歇着,桃叶跟我一块过去烧火,等药好了我叫你。”
两人提着小筐子来了灶间,正巧碰到了正在煮水的宋三娘。
“呦,你现在是越发能耐了,你小姑你都敢推河里!”
宋喜妞被推到河里,宋老婆子心里是一万个心疼,她喊来宋大娘去找干净的衣裳,又让宋三娘去灶间煮点葱白水,自己则拿着帕子帮着她绞头发。
“要说二嫂也真是厉害,大着肚子呢还能整出来这么许多事,你就等着吧,你奶一会定是要扒了你的皮的。”
宋三娘坐在灶火前一边往里添柴一边幸灾乐祸的继续说着:
“这下可有的热闹看咯。”
宋桃叶听到这儿,紧张兮兮的站在灶房门口,一双眼不安的看着宋桃花,后者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儿后抬脚走了进去。
“把小姑推到河里算什么能耐,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脑袋按到这灶膛里。”
幽幽的声音从头上响起,宋三娘脸上哪还有刚刚幸灾乐祸的神情,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随便巴拉了一只大碗舀了葱白水逃也似的离开。
宋三娘脚步不停,心里不住的嘀咕:以后可得离这疯子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