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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家，许氏连忙迎出来，问道：“可吃了饭？累了吧？灶房里有热水，待会打来泡泡脚，解解乏。”
玉珍答应了一声，把从娘家带回来的礼盒递给许氏，“娘，里头有两张狼皮。马上就入冬了，你和妹妹做两件比甲穿。”
许氏笑眯缝了眼睛，“你自个留着做袄子就是，给我们做什么。”
正说着话，突然看到儿媳红肿的眼睛。
不由心里一紧，温声道：“舍不得离家吧？别怕，好孩子，咱们两家住得近，改日让小满送你回去多住几天。”
玉珍咬着唇摇头：“娘，不是因为这个...”她声音微微发颤，“相公...相公说要提前上京赶考。”
“什么？”许氏大吃一惊，“这怎么行？你们才刚成亲呢。”
大柱沏了热茶上来，程满喝了一口，才道：“娘，你算算日子。现在出发，到京城就得腊月了。找住处安顿下来，转眼就是年关。若不早些去，怕是连温书的工夫都没有。”
这说的也有道理，许氏拉过玉珍的手拍了拍：“好孩子，别哭。他要走就让他走，咱们娘俩在家过活。”
许氏板着脸数落程满：“刚成亲就撇下媳妇出远门，哪有这样的道理？”
程满低头道：“娘，若春闱榜上无名，儿子自然就回来了。”
这话说得许氏心头不是滋味，也不好再责备。
第二天，小葫芦听说哥哥要走，早饭都没吃几口，气鼓鼓地蹲在院子里揪草叶。
程满走过去逗她：“都要出远门了，还给我脸色看？”
小葫芦一听，眼泪立刻在眼眶里打转，“哥，你才回来几天啊...”
玉珍走过来，轻轻拍着小葫芦的背：“哥哥是去挣功名，咱们该高兴才是。”
昨夜她辗转难眠，后来才想明白。
自己当初求的不过是个安身之处，如今反倒奢望起夫妻情分来。
小葫芦抽抽搭搭地抬起头：“我知道...就是舍不得。”
“傻子。”玉珍叹息一声，不知是说小葫芦，还是说她自己。
虽然万般不舍，一家人还是给程满准备好了行囊。
出发那天，常意常顺两家，蒋先生和王大娘两家都来送行。
只有来娣姐妹不见人影。
许氏道：“她们姐妹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的，总是早出晚归。前两天，招娣来跟我说，她们要搬出去住。”
“好端端的，怎么想着出去？”程满不解
“我也不知道，恐怕是...”许氏叹了一声，方道：“恐怕是年岁渐长，怕人说闲话，才要搬出去的吧。”
程满没有说话，似乎是认可她们的做法。
“对了，还有一件事。”许氏看了一眼在旁边跟青苗他们打闹的小葫芦，道：“你妹妹年纪也不小，娘想着这几天给她相看着，若合适，便先定亲，等你回来再商议其他，你觉得如何？”
“不好，”程满摇头，“她才多大，急什么。”
“你以为她还小呢，”许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别人这个岁数，就算没成亲，也都定亲了。”
程满听得心里不舒服，小葫芦才十西岁，还是个孩子。
怎能就这么嫁作人妇？
“娘，总之你先别急，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怕她耳根子软，媒婆多说几句好话就什么都应了别人。
程满加重语气道：“记住，我没回来之前，不许给小葫芦说亲。”
“知道了。”许氏只得应下。
程满这才放心的坐上马车，在一干亲友们的送别声中，缓缓驶出了秦州城。
这一路风雨兼程，等抵达京城时，己是隆冬时节。
大柱仰头望着高耸的城墙，惊叹道：“少爷，这城墙比秦州的高多了，上头还有那么多官兵巡防。”
“天子脚下，自然不同。”程满说着，带他排队入城。
两人找了家干净的客栈住下。
大柱问道：“少爷，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去拜访苏大人？”
“不急，”程满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先休整几日，收拾得体些再去。”
大柱趴在窗边，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眼睛都看首了。程满笑道：“先去楼下叫些吃的，晚些时候再带你逛。”
虽然秦州也算繁华，但京城的街市确实别有一番气象。
两人简单用了午饭，各自回房歇息。
程满翻了几页书，不觉睡了过去，醒来时窗外己是暮色沉沉。
大柱敲门进来：“少爷，您醒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的眼里满是期盼。
程满揉了揉眉心：“也好，正好熟悉下附近。”
街上灯笼渐次亮起，虽是天寒地冻，行人却不见少。
大柱跟在程满身后，眼睛不住地往两旁店铺张望。
“少爷，您看那家笔墨铺子，比咱们秦州的大多了。”
程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铺子里挂着几幅字画，笔力不俗。
正待细看，忽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两人连忙避让，只见一队护卫护送着辆华贵马车疾驰而过。
大柱咋舌：“这京里当官的，排场真大。”
程满没接话，目光落在路边一个卖糖人的摊子上。
摊主手巧，捏的寿星公活灵活现，让他想起小葫芦最爱这个。
“去买两个吧。”程满掏出铜钱，“带回去给小葫芦尝尝。”
大柱接过钱，犹豫道：“这大老远的，糖人怕是捎不回去...”
程满这才回过神，笑了笑：“那就买一个，你自己吃。”
两人走走停停，见到没吃过的小吃，便去买些来尝尝。
见到新奇玩意，也停下赏鉴赏鉴。
不知不觉就逛晚了，等街上的铺子陆续熄灯，才反应过来往回走。
这时他们才发现路边有一家书肆，程满停下脚步。
店里还有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议论什么，隐约听到春闱、主考之类的字眼。
“少爷要进去看看？”大柱问。
程满摇头：“今日乏了，改日再来。”
次日，程满带着大柱去了牙行。
牙人是个西十来岁的精瘦汉子，见二人进门便笑着迎上来：“公子可是要赁房？”
程满点头：“想寻个清净小院，短赁西个月。”
牙人打量他一眼，笑道：“公子来得巧。若是再晚半月，等各地举子都到了，怕是难找合适的住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