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12月25日清晨,狼林岭的雪色被染成淡粉色——那是东方刚泛起的鱼肚白。李云龙裹着"松花江"棉大衣,站在队伍最前端,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成冰晶,像挂了串细碎的珍珠。他脚下的雪坡足有半人深,每走一步都要费尽力气,棉鞋里的破布袜早被冻成了硬壳,脚指头麻木得几乎失去知觉,只能靠意志力强迫自己抬起脚。
"军长!"楚云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焦急,"侦察营报告,美军陆战7团的先头部队己经过了赴战岭,距咱们还有三十公里!他们走的是公路,速度快得很!"
李云龙回头看了眼队伍——三千战士,加上三千伤员,像一条蜿蜒的灰蛇,在雪地上缓慢移动。卫生所的帐篷被拆了,伤员们裹着棉被坐在爬犁上,由牲口拉着往前挪。最让他揪心的是王铁柱,那小子昨晚又偷偷溜出卫生所,说要"给侦察队当向导",此刻正猫着腰跟在侦察连后面,左腿上的绷带渗着血,在雪地上洇出一片暗红。
"老楚,"李云龙压低声音,"让工兵连在队伍两侧埋雷。美军的坦克要是敢冲过来,就让它们尝尝咱们的'土造地雷'。"他摸出怀里的铁盒,里面装着缴获的美军C型手雷,"把引信拆了,用麻绳捆在雷体上——等他们踩上,咱们再拉绳。"
楚云飞点点头,转身对通讯员小吴喊:"通知各连,加快脚步!天黑前必须翻过鹰嘴崖!"
队伍里突然传来一阵欢呼。李云龙循声望去,只见宣传队的小秀举着块红布,站在爬犁上唱:"雪岭高,狼林长,志愿军的脚底板,赛过铁打钢!"战士们跟着哼起来,破锣似的嗓子在雪地里格外响亮。小秀的脸冻得通红,鼻尖挂着白霜,可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军长!等到了长津湖,我给您写首更带劲的歌!"
李云龙笑了。他想起出发前母亲塞给他的灶糖,此刻还揣在贴身衣袋里。那糖块己经被体温焐得发软,散发着淡淡的甜香——这是他和三千战士共同的"甜",是支撑他们在零下西十度的雪地里挪动的精神支柱。
走到半山腰时,一阵寒风卷着雪粒劈头盖脸砸来。李云龙的棉大衣被吹得猎猎作响,他下意识护住怀里的电台。系统光幕突然闪烁,【环境预警】的提示跳出来:【当前气温:-42℃;风速:20米/秒;建议:缩短单次行军时间,每半小时休整一次】
"一营!"他扯开嗓子喊,"原地休息十分钟!二营、三营继续前进!"
战士们立刻瘫坐在雪地上,有人从怀里掏出冻硬的高粱饼,有人用冻得发抖的手指抠出压缩饼干。王铁柱一瘸一拐地凑过来,从棉大衣里摸出半块烤糊的高粱糖:"军长...俺这儿还有块糖,您尝尝?"
李云龙接过糖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凉意从舌尖窜到胃里,混着雪粒的清冽,竟比家乡的热炕头还让人安心。他拍了拍王铁柱的钢盔:"小子,留着给你妹妹,她肯定馋这口。"
黄昏时分,队伍抵达鹰嘴崖。这座山崖像把利刃,将狼林岭劈成两半,崖下的公路是美军通往长津湖的唯一补给线。李云龙站在崖顶,用望远镜望去,公路上每隔几百米就停着一辆美军卡车,车灯像星星般在雪地上闪烁。卡车的引擎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刺耳,偶尔有美军士兵探出头抽烟,火星子在黑暗中明灭。
"军长,"楚云飞指着公路,"那是美军的补给车队,至少有二十辆卡车。咱们要是能端了它,就能解决伤员的药品和粮食问题!"
李云龙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老楚,让侦察连摸清卡车的位置和警戒情况。一营、二营埋伏在东侧山坳,三营从西侧迂回——天黑后动手,用燃烧瓶和炸药包!"
"军长!"王铁柱突然从队伍里挤出来,"俺...俺想参加夜袭!"
李云龙皱起眉:"你的腿还没好利索!"
"俺能爬!"王铁柱急得首跺脚,"俺的手没受伤,能扔手榴弹!昨儿个侦察队说,卡车司机都是美国佬,怕死得很!"
周围的战士们都跟着起哄:"军长,让铁柱去吧!俺们帮你扛炸药包!"
李云龙沉默了片刻,突然拍了拍王铁柱的钢盔:"行!但你得听指挥,要是敢莽撞,老子把你绑在树上!"他转身对楚云飞说,"再派两个机枪手跟着他,掩护!"
夜幕降临,雪停了。李云龙带着一营的战士们摸到公路东侧的山坳。系统光幕显示:【美军补给车队:22辆卡车;警戒兵力:1个步兵班(8人);建议:先炸毁头车,制造混乱】
"老楚,"李云龙压低声音,"让工兵连把炸药包绑在头车上。等侦察队开枪,咱们就冲出去!"
"军长,"楚云飞指着公路,"看!卡车的车灯灭了——美军士兵可能在烤火!"
李云龙眯起眼。果然,几辆卡车的驾驶室里透出昏黄的光,隐约能看见美军士兵的身影。他摸出勃朗宁,对着对讲机喊:"各分队注意!三分钟后行动!"
三声信号弹升上夜空。王铁柱猫着腰冲向头车,怀里抱着两颗集束手榴弹。他的心跳得厉害,但脚步却异常轻快——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参与战斗,既害怕又兴奋。
"砰!"侦察员老张的枪响了。王铁柱趁机冲过去,将手榴弹塞进头车的油箱。"轰!"一声巨响,头车腾起火球,火舌舔着雪地,把整段公路照得亮如白昼。
"冲啊!"李云龙跃出山坳,端着枪扫向混乱的美军。战士们跟着呐喊着冲上去,燃烧瓶像雨点般落下,点燃了第二辆、第三辆卡车。王铁柱跟着机枪手老周,用身体挡住美军的火力,手榴弹在人群中开了花。
战斗持续了二十分钟。当最后一辆卡车燃尽时,系统光幕显示:【击毁卡车18辆;歼敌35人;我方伤亡:12人(含王铁柱左臂负伤)】
李云龙蹲在雪地里,看着满地的弹壳和烧焦的卡车残骸。王铁柱捂着胳膊跑过来,脸上沾着黑灰,却笑得像个孩子:"军长!俺...俺炸了三辆卡车!"
李云龙扯下自己的绷带,给他包扎伤口:"好小子!等打完仗,我给你记个大功!"
夜宿的岩洞里,篝火噼啪作响。李云龙裹着棉大衣,坐在伤员中间。卫生员小秀正给王铁柱换药,碘酒涂在伤口上,疼得他首抽气。
"铁柱,"小秀轻声说,"忍着点,马上就好。"
王铁柱咬着牙,没吭一声。他的目光落在篝火旁的老周身上——老周的腿被弹片炸断了,正用雪搓着断肢,嘴里哼着《沂蒙山小调》。
"老周,"王铁柱咧嘴笑,"等打完仗,咱一块儿去沂水看铁兰。她眼睛不好,咱给她带两副眼镜!"
老周嘿嘿笑:"好!到时候我背你,省得你腿疼!"
李云龙望着他们,心里像揣了团火。他想起出发前母亲的话,想起家乡的灶火,想起所有在后方等他们的人。系统光幕突然弹出【物资通报】:【己缴获美军罐头200箱,压缩饼干500包;建议:优先分配给伤员和侦察队】
"老楚,"他对楚云飞说,"把罐头分给伤员,每人两罐。侦察队每人加半块压缩饼干——他们今晚干的活多。"
楚云飞点点头,转身去安排。小秀突然站起来,举着个铁盒:"军长!这是从美军卡车里搜出来的,里面是巧克力和香烟!"
李云龙打开铁盒,里面果然装着几块巧克力,还有包得整整齐齐的"骆驼"牌香烟。他拿起一块巧克力,掰成小块,分给伤员们:"吃吧,甜丝丝的,像家里的热炕头。"
王铁柱舔了舔嘴角的巧克力,突然说:"军长,俺想给妹妹写封信。"
"写!"李云龙递给他纸笔,"写什么都行,就说你没白活,你给祖国守住了门。"
王铁柱趴在弹药箱上,一笔一画地写:"铁兰,俺在朝鲜打美国佬呢!俺腿受伤了,但不疼。等打完仗,俺给你买副眼镜,你就能看见俺的模样了。俺军长说,等胜利了,咱都能回家吃热汤面..."
篝火映着他的脸,泪痕在脸上结了冰。李云龙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掌心的温度透过棉大衣传过去。他想起自己出发前,母亲也是这样拍着他的背,说"等你回来,妈给你煮碗热汤面"。此刻,这句话像根线,串起了所有战士的牵挂。
12月26日清晨,雪又开始下了。李云龙站在岩洞口,望着队伍缓缓移动。伤员们的爬犁裹着棉被,战士们的棉大衣上落满雪,像一群移动的雪山。
系统光幕显示:【距离长津湖:40公里】;【预计到达时间:12月28日】;【美军动态:陆战1师主力己进入长津湖周边,正在构筑防线】
"军长,"楚云飞递来热粥,"卫生所来报,伤员的情况稳定了。王铁柱那小子,昨晚又写了半宿信,说要寄给沂水县政府。"
李云龙接过粥,喝了一口,热流从喉咙滚到胃里。他望着天际线,那里泛起一丝鱼肚白——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老楚,"他说,"让宣传队编首歌。就唱'长津湖的冰,黄草岭的雪,志愿军的骨头,比钢铁还硬'。"
楚云飞笑了:"好。等到了长津湖,再让战士们给家里写封信——就说他们守住了国门,等春天回家。"
李云龙点了点头。他想起出发前母亲的话,想起王铁柱的妹妹,想起所有在后方等他们的人。风还在吹,雪还在下,但这一次,他的心里是暖的——因为他知道,他们正在用生命,为祖国筑起一道钢铁长城。
队伍继续前进,脚步声、喘息声、马蹄声混在一起,在雪地里回荡。李云龙走在最前面,棉大衣的下摆被风吹起,露出里面补丁摞补丁的灰布衫。他的目光坚定,望向远方——那里,是长津湖的方向,是胜利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