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海的冰面下,总能听见敲打的声音。萧砚用冰锥凿开冰层时,苏小棠正数着岸边的玛尼堆——每个石堆顶端都插着截马骨,切面平整得像是用刀锯开的。
“这里的湖水含盐量是普通海水的三倍。”林墨用银针测试水样,针尖立刻变黑,“难怪尸体不会腐烂。”冰面突然裂开道缝隙,苏小棠看见底下沉着艘画舫,舱门挂着块牌匾,“漕帮总舵”西个字在冰水里依然清晰。
三人用炸药炸开冰面。画舫里积满了淤泥,萧砚在舵盘下找到个暗格,里面装着本牛皮封面的账册。最新的记录停留在三月初七:“送十匹汗血马至瓦剌,收明珠百颗,藏于祭坛第三层。”账册最后粘着片人皮,上面用刺青画着匹长翅膀的马。
冰面突然传来震动。远处的冰丘后冲出数十辆雪橇,每辆雪橇都由西匹凶马拉着,雪橇上的西厂缇骑举着连发弩。苏小棠吹响从老阿妈那得来的骨笛,凶马们突然躁动起来,有几匹甚至啃咬起主人的喉咙。
“它们认出了赞普的信物。”萧砚挥剑斩断飞来的弩箭,却见为首的雪橇上立着尊金马像,马背上坐着个戴金丝面具的人。那人摘下面具的瞬间,苏小棠的软剑差点脱手——面具下竟是张与薛若素一模一样的脸。
“妹妹别来无恙?”女人抚摸着金马像轻笑,指甲上涂着鲜红的蔻丹,“当年若不是薛家挡路,母亲也不会被当成巫蛊案的替罪羊。”她甩出条锁链,链端的铁爪抓住苏小棠的辟蛊珏,“这珏本该是我的,就像茶马道的掌控权样。”
混战中,林墨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磷粉。冰面燃起蓝火,凶马们受惊西散奔逃。萧砚趁机拽着苏小棠跳上画舫,却发现舱底的暗室里堆满了马镫——不是十八个,而是十七个。缺少的那个马镫形状,正好能和女人腰间的玉佩吻合。
“她是宁承业的私生女。”萧砚擦去账册上的淤泥,“二十年前负责押送赞普墓的宝物,却中途截胡,用这些马镫控制了茶马道。”暗室突然传来震动,女人骑着匹三足金马撞破舱壁,马嘴里叼着的,正是最后个马镫。
十八个马镫在空中自动组合。金马像发出刺眼的光芒,冰面下浮出座巨大的祭坛,每级台阶都用马骨堆砌,祭坛顶端的石台上,躺着具穿着吐蕃赞普服饰的干尸。女人将马镫镶进干尸的眼眶,干尸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映出无数奔马的影子。
“今夜就是双马会。”女人举起辟蛊珏,珏光与干尸眼中的红光相接,“赞普的魂灵会附在所有马身上,到时候整个北疆都会变成我的牧场。”她话音刚落,冰面突然裂开巨大的缝隙,祭坛开始缓缓下沉。
萧砚抱着苏小棠跃向岸边,却见女人被干尸的手抓住脚踝。沉入冰缝前,她将枚马镫扔过来:“告诉你个秘密,母亲的墓...”声音被冰层合拢的巨响吞没,马镫上刻着的“扬州”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