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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友民面上神色有所动容：“程家商队...是你们程家军？”
程怀安颔首道：“正是，本王有充足粮食和救命神药，顺应天命，便是如此。”
拿下西阳城后，程怀安就安排程家军扮做商队，前往各个城镇送粮送药。
兵马未到，恩情先至。
攻城时不说，拿下后再提。
恩威并施，拿捏人心，让可用之才心服口服。
宴席很快备好，程怀安让士兵们放开三个县官，请他们入席而坐。
席面很丰盛，莹白圆润的大米，香气扑鼻的烤鸡，各种色泽漂亮的炒菜，令三位县官蠢蠢欲动。
程怀安抬手示意：“诸位请用。”
三位县官胃中饥饿叫嚣，却没有动筷子。
程怀安说：“这些食材都是培育的新品，口感和产量比寻常食物高三成，三位尝尝，适不适合普及给百姓。”
县丞和县尉都看着县令。
顾友民拿起筷子，夹了口米饭，顿时双眼一亮。
口感软糯，米香清幽。
有了第一口，接下来再端着便无趣了。
县丞和县尉也跟着吃起来。
估计着大家吃了个半饱，程怀安说：“三位叔伯在旱灾严峻之际，没有抛弃百姓，令怀安佩服，来，我敬三位一杯。”
县官们拿起酒杯回敬，礼貌饮尽。
程怀安放下酒杯问：“叔伯们艰难困守铃兰县数月，朝廷可有发来救济？”
顾友民如实说：“除了程氏商队来送过一次粮食丹药，没有别的救援。”
自流民大量南迁之后，他们的俸禄也被拖欠了数月，至今未发。
旱灾结束后，县里派去府城求救的衙役，也没有回来。
其实西北各处都有派来府城求援的人，都被程家军扣了。
秦州消息还不到外传的时候，临近西阳城的人马都有来无回。
程怀安没多说什么，只让大家继续吃喝。
待众人吃饱喝足后，他说：“各位叔伯，百姓们不在乎当权者是谁，百姓们只想吃饱饭。”
谁能让百姓们吃饱饭，百姓们就拥护谁。
此道理众人皆知，但三位县官没有接话，都沉默不语。
之后程怀安让他们交接县城事宜，尽快安抚好县民。
三位县官从容配合。
铃兰县留守县城的县民们，抵抗旱灾和瘟疫时，遭了不少罪。
现有县民带县城守军一起，不过三千五百人。
着实稀少。
当程家军军规贴到县衙外公告牌上时，顾友民念着上面的字默默垂泪。
“西至十西岁以内孩童，无论男女，必须入学堂，学费全免，食宿由程家军提供。”
“六十岁以上老人，每月可领粮二十斤，或住进程家军养老院，统一安排食宿。”
“身有残疾者，待遇与六十岁以上老人相同。”
“小有所依，老有所靠。”顾友民颤着嗓音说：“身残亦能活啊！”
县丞和县尉亦泪眼婆娑：“百姓有福也...”
次日清晨，陆续有百姓来县衙谢恩。
他们都穿着新衣新鞋，脸上带着喜色。
顾友民跟在程怀安身后，见他依次接见县民，接受他们的感恩。
十七八岁的少年，尽显沉稳大气，举手投足间均有仁君威仪。
他欣慰又震撼，西北苦百姓久矣，如今终于来了位救星。
程怀安没打算在铃兰县耽误太久。
他在县衙井中放了个井泉眼，安排好事先计划留下建设的人手，又留了一千士兵驻守，便打算继续西征。
临行前，他将铃兰县丞升为县令，然后去找顾友民，告知他将升迁的消息。
却见到顾友民独自站在树下长吁短叹。
似有万千愁绪无法纾解。
程怀安观察半晌，走过去问：“顾伯何以如此愁叹？”
“西北王。”顾友民拱手行礼，叹息道：“西北王少年英才，将百姓们安置的如此之好，下官心服口服，无处挑剔。”
“只是下官食朝廷俸禄，忠正统之君。”
“哎！”他说着，单膝下跪道：“今忠君爱民不可两全，顾某唯以死报国，方可全也。”
程怀安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他并未开口叫人起来，只是问：“顾县令，你很气节？”
他语气中带了些嘲讽，让顾友民羞红了耳根。
顾友民回道：“顾某读圣贤书，当有气节。”
程怀安问：“那你是更爱龙椅上的天子，还是更爱靖国百姓？”
顾友民神情一怔，他自然是更爱百姓的。
见他神色松动，程怀安斥责道：“你忠君爱民之心不假，但你更爱自己的名声。”
“为了名声，连命都不想要了，可见你爱民之心不过尔尔。”
不过尔尔！顾友民满脸通红，抬头与程怀安对视，很想辩驳。
程怀安没给他辩驳的机会，只加大力度输出：“且你若一死，百姓定会猜想你是否为本王逼迫而死。”
“届时民心不稳，百姓生乱，好不容易等来的安稳生活被捣乱，顾县令，你置程家军于何地？又置百姓于何地？”
‘嘣！’
顾友民脑中那根迂腐绳索骤然崩断。
他攥着衣袍，脸色青红交加。
几十年来的信仰和思路，被程怀安的责问击的溃不成军。
“主公！”
他挣扎了许久，最终双膝跪地，拜服高呼：“是下官执拗了，下官此后任凭主公调遣，为百姓开盛世！”
程怀安挑了挑眉，脸色稍缓：“起来吧。”
他递给顾友民一个信封说：“收拾收拾，去西阳城做知府，好好办事。”
顾友民颤着双手接过信封，保证道：“臣定当鞠躬尽瘁，不负主公所托！”
盛夏即将过去，夏末的风少了许多热气。
程家军沿途收了三个镇子，镇中都十分荒凉。
镇民居民均不过七百人，可见秦州西北灾情，比西南要严重的多。
程怀安给每个镇安排了五百名士兵帮扶重建，带着大军前往兰城。
“报...”
探路的骑兵快马而来。
“报告主公，前方十二里是古铜关，属下用千里目观望，古铜关有军队驻守，看兵甲疑似兰城守军，约两千人。”
古铜关，夹在两座崖壁中间，呈易守难攻之势，是兰城的天然防护关卡。
程家军在距离古铜关十里处停下。
程怀安令大军原地休整：“赵将军，你在此处等着，我带五千兵马去会会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