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笨蛋了吗

第24章 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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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是我笨蛋了吗
作者:
巧在妙凛
本章字数:
6428
更新时间:
2025-07-07

喻怀安那句裹挟着绝望与自毁的“我恨你”,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邵洢的心脏,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血液和呼吸。她僵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喻怀安皮肤冰冷的触感,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和色彩,只剩下喻怀安那双盛满痛苦、混乱和冰冷恨意的眼睛,以及那句在死寂浴室里反复回荡的诅咒。

恨……她恨她?

邵洢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从指尖蔓延到全身,越来越剧烈。不是愤怒,不是委屈,而是一种灭顶的、被彻底否定的绝望。她所做的一切——不顾一切的寻找、撕心裂肺的恐惧、日夜不休的守护、小心翼翼的靠近——在喻怀安眼中,最终只化作了“恨”的燃料?

“呵……”一声短促、破碎的、近乎神经质的轻笑从邵洢苍白的唇间溢了出来。她看着喻怀安痛苦蜷缩在冰冷瓷砖上的身影,看着自己刚刚被粗暴推开的手,眼泪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地、无声地滚落。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眼前这个被疾病和痛苦彻底扭曲了感知、连最后一点温暖都要亲手碾碎的灵魂。

她没有再试图靠近。所有的力气,所有的不顾一切,都在那句“我恨你”面前土崩瓦解。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浴室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

喻怀安似乎被这声响惊动,身体猛地瑟缩了一下,紧闭的眼睫剧烈颤抖,却没有再睁开,只是更深地将自己蜷缩起来,仿佛要将自己彻底从这个令她窒息的世界里剥离出去。

邵洢靠着门框,缓缓滑坐在地板上,冰冷的地砖透过薄薄的衣料刺入骨髓。她将脸深深埋进屈起的膝盖里,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压抑了许久的、深沉的呜咽终于从喉咙深处挤了出来,沉闷而绝望,在空旷冰冷的浴室里回荡,与喻怀安压抑的抽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令人心碎的二重奏。

她们之间,隔着一道不足两米的冰冷瓷砖,却像是隔着一整个绝望的宇宙。

……

那晚之后,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的沉默彻底笼罩了这座“堡垒”。

喻怀安将自己更深地封闭起来。她不再抗拒邵洢递过来的药和水,却也只是机械地吞咽,眼神空洞地望着不知名的远方,仿佛灵魂己经抽离。她不再为作息和饮食与邵洢发生争执,邵洢说几点睡,她就几点躺下;邵洢端来什么,她就吃什么多少。但这种绝对的“顺从”,比之前的激烈反抗更让邵洢感到恐慌和心寒。这不再是喻怀安,这只是一具被药物和疾病抽空了灵魂、被那句“恨”彻底击垮的躯壳。

邵洢也变了。她不再试图小心翼翼地靠近,不再用那种带着担忧和探究的眼神时刻追随。她依旧准时准备好药物和餐食,依旧会轻声提醒,但动作变得机械,眼神变得疏离而疲惫。那晚浴室里崩溃的呜咽仿佛耗尽了她最后一丝鲜活的情感。她像一具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履行着“照顾”的职责,心却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墙。

争吵消失了,因为连争吵的力气和欲望都没有了。

一次,喻怀安在服药后,突然毫无预兆地开始剧烈干呕。她冲到洗手间,趴在马桶边,吐得撕心裂肺。邵洢听到动静,立刻跟了过去,站在门口。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急切地上前拍抚,只是静静地看着喻怀安痛苦佝偻的背影,看着她因为用力而凸起的肩胛骨,眼神复杂,有习惯性的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麻木。

等到喻怀安虚脱般滑坐在地板上,邵洢才走过去,递上一杯温水和干净的毛巾。她的动作很轻,没有触碰喻怀安。

“漱漱口。”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喻怀安没有接,也没有看她,只是将头无力地靠在冰冷的马桶壁上,闭着眼,胸口剧烈起伏,额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的额角。空气中弥漫着酸腐的气息和绝望的味道。

邵洢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几秒,最终将水杯和毛巾轻轻放在喻怀安触手可及的地板上。她沉默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卫生间的门。

没有质问,没有安慰,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只剩下冰冷的距离和无法言说的沉重。

……

唯一打破这死寂沉默的,是定期复诊和心理治疗的日子。

喻怀安会自己换上外出的衣服,沉默地跟着邵洢上车。在诊室里,面对医生的询问,她依旧惜字如金,只回答最必要的问题,关于情绪、睡眠、药物反应,她的回答往往是“还行”、“就那样”、“没有”。医生看向邵洢寻求补充信息时,邵洢也只是客观地陈述她观察到的表象——按时吃药了,作息规律了,饮食正常了——对于喻怀安空洞的眼神、机械的顺从、以及偶尔无法自控的情绪波动(比如那次干呕),她选择了沉默。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怕自己的描述会再次刺激到喻怀安,引发那句“恨”的回响。

心理治疗室的门关上后,邵洢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待。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想象着喻怀安在里面可能的状态——是依旧沉默以对?还是终于会对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诉说那些对她说不出口的痛苦、自厌和对“恨”的懊悔?她无从得知,只能感受到一种更深的、被隔绝在外的无力感。

治疗结束,喻怀安出来时,脸色往往比进去时更加苍白疲惫,眼神也更加空洞。她不会和邵洢分享任何关于治疗的内容,邵洢也从不问。两人沉默地离开医院,沉默地回到那座冰冷的房子,重新陷入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循环。

一次复诊回家的路上,天空阴沉,下起了冰冷的冬雨。雨滴敲打着车窗,发出单调的声响。车内一片沉默。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下时,邵洢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副驾驶的喻怀安。喻怀安侧着头,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城市街景,雨水在车窗上蜿蜒流下,像一道道泪痕。她的侧脸在灰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脆弱,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倔强的孤寂。

邵洢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那句“我恨你”带来的冰冷绝望,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原始的心疼和茫然所覆盖。她恨的真的是“邵洢”这个人吗?还是恨这个无法摆脱疾病的自己?恨这个需要依赖他人、变得如此狼狈不堪的自己?恨这个将最在乎的人也拖入泥潭的自己?

绿灯亮了。邵洢踩下油门,车子重新汇入车流。她张了张嘴,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想说点什么,哪怕是最无关紧要的“雨下大了”。可话到嘴边,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雨刮器规律的摆动声和引擎的嗡鸣中。

喻怀安似乎听到了那声叹息,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望着窗外的视线,似乎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

日子在冰冷的沉默和机械的流程中缓慢流逝。邵洢感觉自己像被困在一个没有出口的透明玻璃罩里,能清晰地看到喻怀安的痛苦,却无法触碰,无法安慰,甚至无法理解。每一次递药,每一次准备餐食,每一次看着她空洞地坐在窗前,都像是一次无声的凌迟。她开始失眠,在深夜听着隔壁房间喻怀安可能同样无眠的寂静,巨大的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偶尔会翻出手机里山顶日出的照片。照片里,喻怀安的侧脸在金色的晨曦中显得那么平静柔和,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释然的弧度。那个说“活着真好”的喻怀安,和现在这个深陷绝望、说出“我恨你”的喻怀安,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希望在哪里?出路在哪里?爱……还能支撑她们走多远?

邵洢找不到答案。她只知道,自己还在这里。即使心被那句“恨”冻得麻木,即使前路一片黑暗,她依然无法转身离开。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深入骨髓的羁绊,超越了怨恨,甚至可能超越了爱情本身。或许,支撑她留下的,不再是那个心照不宣的“开始”时的悸动,而是一种更沉重、更原始的责任感,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快要放弃的、微弱的信念——她不能放任喻怀安独自沉沦在黑暗里,哪怕喻怀安恨她,哪怕这黑暗似乎永无尽头。

夜深了。邵洢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借着走廊微弱的光线,看向床上那个背对着她的、单薄的身影。喻怀安似乎睡着了,呼吸很轻。邵洢站在门口,看了很久很久。最终,她只是极其轻缓地,如同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境般,关上了房门。

门内门外,依旧是无边无际的沉默和黑暗。但在这绝望的深渊里,仿佛又有某种东西,在冰冷刺骨的沉默之下,极其微弱地、顽强地搏动着。那是邵洢未曾放弃的守望,也是喻怀安在痛苦废墟中,尚未完全熄灭的生命之火。她们的关系,在恨与爱的撕扯、绝望与守望的拉锯中,艰难地寻找着一条可能根本不存在、却又不得不继续前行的荆棘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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