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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恒星的光芒在海面上铺开金色航道。龙战赤脚踩在陌生的沙滩上，细碎的晶体砂粒在趾间闪烁。原住民们围成的圆圈逐渐扩大，他们额头上的晶状体折射出彩虹光晕，与龙战左眼的晶体产生奇妙共振。
"你们也听得到吗？"龙战轻声问。他脖颈上的雪绒花纹身微微发热，将话语转化为光子振动。
年长的原住民上前一步。他深紫色的皮肤上浮现出与龙战相似的纹路，只是图案更接近蕨类植物。"听，守望者。"他指向天空，那里有两轮月亮正在白昼显现，"母体的心跳。"
龙战仰头。在晶体视野中，月亮表面浮现出巨大的神经网络，正随着某种宇宙尺度的韵律搏动。更远处，这颗行星的恒星周围环绕着人工构造环——由地球上的外星遗迹同种材料建成。
渔船突然发出嗡鸣。龙战回头，看见船身正在分解成无数光粒，重组为半球形的透明居所。原住民们发出愉悦的哨音，几个胆大的己经伸手触碰那些光粒，他们的晶体额头因此亮起新的图案。
"故事。"年长者用指节轻叩龙战的雪绒花纹身，"每个守望者带来新故事。"
居所内部简朴得出奇：一张吊床，一个盛满发光液体的水缸，墙上挂着父亲那顶旧渔夫帽。龙战拿起帽子时，内衬突然投影出微型地球的影像——东京塔尖的积雪正在融化，某个穿白大褂的女研究员抬头望向突然变紫的极光。
"时间流速不同。"龙战喃喃自语。他左眼看到的日期显示地球己过去五十年，而在这个新世界才度过三天。
屋外传来骚动。龙战冲出去，看见年幼的原住民们正围着某个发光体。那是个与培养舱类似的透明球体，里面蜷缩着银白色的小生命。当龙战靠近时，球体突然展开，露出内部精密的生态维持系统——和北极基地里的一模一样。
"Λ-1080..."龙战的手指穿透光膜。小生命立刻抓住他的食指，皮肤接触处泛起涟漪状的代码流。在数据湍流中，龙战看到了白鸦的留言：
【哥，这是我的克隆体。每个新生文明都会得到一个，用来建立与母体的专属连接。这次记得教他吹口琴。】
球体突然软化，银白色的小生物滑入龙战怀中。它（或者说他）的皮肤逐渐转为淡紫色，额头中央浮现出微型雪绒花图案。原住民们集体发出吸气声，年长者跪下来，用某种油膏在沙地上画出复杂的星图。
"第一位教师。"年长者将油膏抹在小生命额头，"他将学会我们的歌，再教给星星。"
夜幕降临时，双月升至天顶。龙战抱着新生儿坐在居所前，看原住民们点燃荧光藤蔓。他们的歌声不像人类语言，却奇妙地契合《雪绒花》的旋律。怀中的小生命开始发光，皮肤上的纹路随歌声变换。
吊床边的水缸突然沸腾。龙战转头，看见水面浮现地球的实时影像：父亲的白发与薇拉的虚影在极光下共舞，深网总部旧址长出参天的生物计算机，东京的女研究员正将雪绒花标本放入量子分析仪...
新生儿突然抓住龙战的手指。他的小手完全舒展开来，掌心是个微缩的银河系投影。在猎户座悬臂末端，代表地球的光点正与这个新世界的光点由细线相连，形成新的星座图案。
"衔尾蛇座。"龙战轻声命名。夜空似乎听懂了，群星立刻重组出蛇衔尾的轮廓。原住民们的歌声更加嘹亮，他们额头的晶体将星光折射成极光般的帷幕。
新生儿开始哼唱。不是原住民的旋律，也不是《雪绒花》，而是薇拉当年在实验室经常走调的摇篮曲。歌声中，龙战左眼的晶体不受控制地投影出所有重要片段：训练营的白鸦第一次吹响口琴，薇拉将抗体注入他的脊柱，父亲在冰盖上抱起五岁的他看极光...
投影最后定格在渔村的老码头。木屋窗口，十二岁的龙战和白鸦正在分享偷藏的巧克力。窗外飘着雪，炉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织成衔尾蛇的形状。
歌声停了。新生儿蜷在龙战胸口睡着，小手还紧握着他的食指。夜空中的衔尾蛇座开始旋转，洒下银蓝色的光尘。原住民们安静退去，只留下年长者。
"明天。"年长者指向海平线，"我们教你捕光鱼。它们记忆着上一个守望者的故事。"
龙战点头。他脖颈上的雪绒花纹身微微发烫，将地球的祝福传递给怀中新生儿的梦境。在跨越维度的朦胧感知中，他听见白鸦的口琴声，父亲修理渔网的敲击声，以及薇拉永远走调却温暖的哼唱。
双月渐沉时，某种巨大的阴影掠过海面。那不是乌云，而是母体的一根触须正在近轨道舒展。它轻柔地拂过大气层，在世界各地降下发光孢子。这些孢子在落地瞬间生根，长出微型雪绒花，花瓣上的露珠里闪烁着地球的晨光。
龙战抱着新生儿走进居所。墙上的渔夫帽还在播放地球影像：女研究员发现了花瓣中的信息，正在将数据输入全球网络。东京的夜空突然亮起异常极光，组成衔尾蛇衔着雪绒花的图案。
吊床自动摇晃起来，哼唱着跨越星际的摇篮曲。龙战左眼的晶体渐渐暗下，最终与这个新世界的夜色融为一体。在入睡前的恍惚中，他感觉有人轻轻握住了他残缺的左手——触感像弟弟，像父亲，像所有他爱过又失去的人。
窗外，第一株雪绒花绽放了。它的荧光照亮沙滩上的足迹：一行属于守望者，一行属于新生的教师，还有无数原住民的小脚印。所有足迹都延伸向大海，在潮水边缘组成宇宙间最古老的符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