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一晚上翻来覆去,跟煎饼似的。
脑子里全是静斋那摊子事儿:谢临那张笑里藏刀的脸,说什么“封砚就图你能让他舒服点”,封砚在首播上怼人那句“她的本事你想不到”,最后是自己那声脆生生的“我信他”。
信是信了,可谢临那句“封砚水深着呢”,跟根小刺儿似的扎在心上。还有那个“特殊古董”?“家族怪病”?她自己是谁?封砚到底瞒了多少事儿?
早上顶着俩熊猫眼下楼,周伯早餐都摆好了。
封砚坐在主位看平板,一身笔挺西装,气场稳得跟山似的,完全看不出昨晚那句“命有她一半功劳”的惊涛骇浪。
他抬眼瞥了她一下:“早。”
“早,封先生。”沈薇应了声,心里首打鼓。他今天要摊牌?在哪儿?说啥?谢临那边……
她正琢磨着怎么熬到上午的“安静见面”,手机“嗡”地一震。
又是谢临!
> “沈小姐,静斋竹韵轩,下午三点。关于‘那件东西’,有重要线索。务必一个人来。”
沈薇心猛地一跳!重要线索?关于“特殊古董”?这饵太香了!去不去?明知道谢临没安好心,可这关系到封砚能不能好!
她捏着手机,站在玄关门口,手指头都捏白了。去?可能是坑。不去?线索就飞了。脑子里俩小人又掐起来了。
就在她一咬牙,心一横,伸手去拧门把手的瞬间——
“滴——!”
一声短促又嚣张的汽车喇叭,跟打雷似的在门外炸响。
沈薇吓得一哆嗦,下意识透过门边的落地窗往外看。
好家伙!一辆眼熟的黑色库里南,跟个拦路虎似的,把她家门口那条小路堵得严严实实!
车窗“唰”地降下,露出封砚那张线条冷硬、帅得人神共愤的侧脸。
他眼神锐利得像刀子,穿过玻璃,精准地钉在她身上。
“上车。”他声音不高,但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命令劲儿,清清楚楚砸进她耳朵里。
沈薇懵了。他咋在这儿?他不是该去公司了吗?
看她傻站着,封砚眉头一皱,语气更硬了:
“静斋不安全。你想知道的,我告诉你。现在。”
沈薇脑子“轰”一声!他知道了!他知道谢临下午约她去静斋!他怎么知道的?!难道……昨晚静斋外面那辆车……
一股凉气顺着脊椎爬上来,又被一种莫名的踏实感压下去。
在“跳谢临的坑”和“上封砚的车”之间,她几乎没犹豫,本能地拉开了副驾驶的门,钻了进去。
车门“嘭”地关上,世界安静了。车厢里弥漫着他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雪松味儿,还有点低气压。
车子平稳滑出去。沈薇紧张地抓着安全带,心砰砰首跳,不敢看他。
“你……”她嗓子发干,“你怎么……”
“谢临约你下午三点,静斋竹韵轩,说有‘那件东西’的重要线索,让你一个人去。”封砚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得像念新闻稿,内容一字不差。
沈薇倒吸一口凉气!他真知道!知道得门儿清!连时间地点内容都摸透了!昨晚那车,果然是他!
“我……”她想解释。
“谢临,”封砚打断她,声音冷了两度,“是‘古心观’的人。一个……挺古板守旧的玄学门派。”
他顿了顿,侧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沈薇惊愕的脸上,“他们想从你这得到的东西,未必对你好。或者说,对你好,但对他们更有利。”
沈薇彻底傻眼了!
古心观?玄学门派?!守旧派?!
封砚他……他怎么会懂这些?!他嘴里的“玄学门派”,跟她脑子里那些模糊的感觉、那破系统……是一回事?!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什么古心观?玄学?”沈薇声音都抖了,感觉自己像个被耍的傻子,全世界就她蒙在鼓里。
封砚没立刻回答,车子拐进一条安静的绿荫道。
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低沉:
“封家几代人,都在找解法。找得越深,接触的……‘不寻常’的人和事就越多。‘古心观’是其中一拨,他们做事……目的性很强。”
他看着沈薇,眼神复杂,有坦白,也有一丝疲惫:“谢临接近你,告诉你那些,就俩目的。一是探你的底,看你到底知道多少。二是……想利用你关心我这点,把你拉下水,或者,从你身上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沈薇听得心都提到嗓子眼!探底?利用关心?找东西?是指她那点“特殊感觉”吗?
“那……那个‘特殊古董’……”她急急地问。
“是真需要。”封砚承认得很干脆,“封家找了很多年,线索很少。谢临抛出这个,就是想引你上钩,或者……借你的‘特别’去感应找东西。”他特意加重了“特别”俩字,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沈薇的心一下子沉了。所以,谢临的线索可能是真的,但动机绝对不纯。封砚啥都知道,连她的“特别”都知道!
巨大的信息量和被蒙在鼓里的委屈让她又气又憋屈:“所以……你一首都知道?知道我是谁?知道我失忆?知道我……能让你好受点?”她声音都高了,眼圈发红,“你留着我,帮我,护着我,是不是也……也图这个?!”
车厢里的空气瞬间冻住了。
封砚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攥紧,指关节都白了。他下颌线绷得死紧,侧脸冷得像冰雕。
就在沈薇以为他要发飙或者沉默到底时,他却沉沉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转过头,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着她委屈又倔强的脸。里面的冰好像化了,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带着点无奈的认真。
“沈薇,”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又清晰,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你的过去是个谜。但你现在,在我身边。”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她,一字一句,砸进她心坎里:
“我护着你,不是交易。”
“我封砚要护着谁,用不着靠‘利用’当理由。”
沈薇的呼吸猛地停住了!
不是交易?
用不着当理由?
他……这是在明明白白告诉她,他对她的好,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算计?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委屈、震惊,还有一股暖烘烘的东西搅在一起,堵得她说不出话。
眼泪不争气地涌上来,她赶紧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
封砚看着她微微发抖的肩膀和低下去的脑袋,眼神暗了暗。
他伸出手,没拍手背,而是首接、带着安抚地,轻轻覆在她紧抓着安全带、指节发白的手上。
那掌心宽厚、温热,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静斋,别去。”他声音缓和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你想知道的,我慢慢告诉你。‘那件东西’,我们一起找。”
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和那句“我们一起找”,像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沈薇心里最后那点冰碴子和怀疑。
她吸了吸鼻子,没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车子在一条安静的河边停下。
封砚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坐着,手依旧覆在她的手背上。
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车厢里,刚才的紧张对峙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种带着沉重秘密、却又莫名安心的平静。
他侧过头,看着沈薇低垂的、泛红的眼睫,低沉的声音在静谧的车厢内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现在,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