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带着浓重血腥和硫磺气息的杀意,如同跗骨之蛆,瞬间锁定了林小七的后心!
谢必安破冰而出的速度远超想象!那点粘稠如墨的阴影,如同死神的獠牙,撕裂空气,带着冻结灵魂的死亡规则,首刺而来!林小七甚至能“感觉”到那阴影尖端冰冷的触感!
避无可避!意识沉沦,身体如同残破的冰雕,连动一动手指都是奢望!左臂异化的青铜钥匙沉重如山,布满裂痕,黯淡无光。
完了!
绝望如同最后的冰河,即将淹没残存的感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啪!”
一声尖锐的破空厉啸,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炸响!
一道模糊的灰影,快如闪电,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撞在了那道索命的阴影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的“嗤”响!
那凝练到极致的阴影之矛,竟被那道灰影硬生生撞得一偏!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了七寸!凝练的死亡切割之力瞬间溃散了大半!残余的力量擦着林小七的肩头飞过,将他肩胛骨附近本就重创的皮肉再次撕裂,带起一溜暗红近黑的冰血!剧痛让林小七残存的身体本能地抽搐了一下!
什么东西?!
林小七模糊的视线艰难地聚焦。
击偏阴影之矛的灰影,并非暗器,而是一枚……骰子?!
一枚通体灰白、材质非金非玉、毫不起眼的骨制骰子!此刻正滴溜溜地滚落在不远处冰冷的雪地上,朝上的一面,赫然是……西点猩红!如同凝固的血珠!
城西鬼市?赌坊?!
这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林小七混乱的脑海!
“走!”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明显刻意压抑和急促的男声,如同炸雷般在林小七耳边响起!声音很近!一只冰冷、粗糙、却异常有力的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抓住了他唯一还算完好的右臂!
巨大的力量传来!林小七如同一个破麻袋,被硬生生从冰冷的雪地上拖拽起来!身体离地的瞬间,他模糊的视线扫过身后——
谢必安的身影己经彻底脱离了冰柱的残骸!他站在漫天飘落的冰晶与雪尘中,漆黑如墨的袍角无风自动,猩红的眼眸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锁定着林小七被拖走的方向!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丝如同精密仪器被蝼蚁干扰般的……冰冷怒意!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阴影再次凝聚!速度更快,杀意更浓!
“哼!” 抓住林小七的神秘人发出一声短促的冷哼,似乎对谢必安的反应早有预料。他没有回头,另一只手猛地向后一扬!
“噗!噗!噗!”
数点细微的破空声!几颗龙眼大小、灰扑扑的圆球被精准地掷向谢必安追击的路径,以及他脚下的雪地!
圆球落地即炸!
没有火光,没有巨响!只有大片大片浓密的、带着刺鼻辛辣和石灰味道的灰白色烟尘猛地爆开!瞬间弥漫了整条狭窄的巷弄!视线被彻底遮蔽!空气里充斥着呛人的粉尘!
是烟雾弹!而且是混合了生石灰和辛辣药粉的特制烟雾弹!这绝对是城西鬼市那些下九流用来脱身的把戏!
“咳咳!” 林小七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本就脆弱的肺叶如同火烧。他被那只冰冷有力的手死死拽着,在浓烟弥漫、狭窄复杂的巷弄中亡命狂奔!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嘎吱作响,身体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尤其是左肩和肋下烙印的位置,剧痛混合着刺骨的寒意,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神秘人的速度极快,脚步轻盈诡异,显然对这片区域极其熟悉。他拽着林小七,时而急转,时而钻入更窄的缝隙,时而又翻过低矮的断墙。浓烟虽然暂时遮蔽了视线,但谢必安那冰冷粘稠的杀意,如同无形的蛛网,始终死死笼罩在身后不远处!并未被这市井手段甩脱!
“呃……” 林小七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左臂异化的青铜钥匙在剧烈的奔跑颠簸中,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声,表面的裂痕似乎在扩大。皮肤上那些灰败的冰血纹路,在脱离冰窟后并未好转,反而在剧烈的身体消耗下,开始渗出丝丝缕缕暗红近黑的粘稠液体,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和一种……冰冷的铁锈味!身体内部的寒意并未消退,反而随着奔跑,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在血管里流动,带来刺骨的痛楚和更深的麻木。
他感觉自己正在融化……像一块被强行拖离冰窖的冻肉,外表在崩溃,内里却在加速冻结!
“撑住!” 拽着他的神秘人头也不回,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不想被那鬼东西撕碎,就把你那点贱命给老子吊住了!”
贱命……这熟悉的市井口吻,让林小七混乱的意识中闪过一丝微弱的认同感。他咬紧牙关,用尽残存的意志对抗着身体的崩溃和意识的沉沦。右臂被对方死死抓住,成了他唯一的支点。
身后的杀意骤然逼近!
浓烟边缘,一道粘稠的阴影如同毒蛇般无声射出,首刺神秘人的后心!速度比之前更快!
神秘人仿佛背后长眼,猛地将林小七向旁边一推!同时身体一个极其怪异的拧转,如同滑溜的泥鳅,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阴影的穿刺!
“嗤!” 阴影利箭擦着他的肋下飞过,将他身上那件不起眼的灰褐色麻布外衣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同样灰扑扑的紧身劲装!
“妈的,阴魂不散!” 神秘人骂了一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显然,带着林小七这个“累赘”,在谢必安这种存在面前逃亡,压力巨大。他再次扬手,又是几颗特制的烟雾弹掷出,同时脚下猛地加速,拽着踉跄的林小七冲出了浓烟弥漫的巷口!
眼前豁然……稍微开阔,却又是一片更加破败荒凉的景象。
这里似乎是城西边缘的废弃货场,堆积着如山般腐朽的木材、破烂的货箱和锈蚀的铁架。风雪更大,能见度极低。远处,隐约可见城墙巨大的、如同巨兽脊背般的黑影。
“这边!” 神秘人没有丝毫停顿,拽着林小七冲向一堆巨大的、覆盖着厚厚积雪的破烂木箱之后。那里似乎有一个被杂物半掩着的、黑黢黢的洞口,像是一个废弃的地窖入口。
就在两人即将冲到木箱堆前的刹那——
“咻!咻!咻!”
三道粘稠的阴影,呈品字形,无声无息地穿透风雪,封死了他们所有闪避的空间!谢必安显然失去了耐心,动用了更凌厉的手段!
避无可避!带着林小七,神秘人根本不可能完全躲开!
千钧一发!
神秘人猛地将林小七狠狠推向那个地窖入口的方向!力量之大,让林小七如同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同时,他自己则借着反推力,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和速度向后倒翻!
“噗!噗!”
两道阴影利箭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将堆积的腐朽木箱炸得粉碎!
但第三道!如同附骨之疽,精准地追向他倒翻的轨迹!首刺后心!
神秘人人在半空,无处借力!眼看就要被洞穿!
就在这生死瞬间——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脆的金铁交鸣!
一点寒星从神秘人倒翻的袖口中闪电般射出,精准地撞在了那道阴影利箭的侧面!
寒星被瞬间击飞,没入风雪。但那阴影利箭也被撞得微微一偏!
“嗤啦——!”
利箭擦着神秘人的肩胛骨飞过,带起一溜血花!将他肩头的衣物连同皮肉都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灰褐色的麻布!
“呃!” 神秘人闷哼一声,身体重重摔在冰冷的雪地里,溅起大片雪沫。
而林小七,则被那股巨大的推力,狠狠摔进了那个黑黢黢的地窖入口,“噗通”一声滚落下去,消失在黑暗中。
谢必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木箱堆的废墟之上。他无视了摔倒在地、肩头染血的神秘人,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那个地窖入口,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锁定。
他缓缓抬起手,粘稠的阴影再次凝聚,目标首指洞口!
就在这时,摔倒在地的神秘人猛地抬起头!风雪吹开了他罩帽的前沿,露出一张被半张简陋木质面具覆盖的下半张脸,以及一双……锐利如鹰、燃烧着市井狠戾与决绝的眼睛!
他死死盯着谢必安,沾满血污和雪沫的手,猛地探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