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您还是吃点吧,昨天晚膳便没有用,今早也只喝了点小米粥。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呢”
景秀见劝不动自家小主,等了好一会,还是放下碗盏,掩门出去了。
关闻歆知道自己养病的这些日子里,景秀、景悦也不好受。那日皇上离开后,关闻歆便被扶回西侧殿,祺贵人被禁足,她几乎也没有出过屋门。身上的伤倒是不严重,只是帝王的威严让她不禁胆寒。穿过来数月,关闻歆一首沉浸在甄嬛传的剧情中,无意识地把这当作一场游戏一场梦,可昨天瓜尔佳文鸳的一阵抽打把自己从构想的那个世界里抽离出来。
这个世界并不是虚拟的,自己身处其中,早己成了这后宫一粒可有可无的棋子。如果自己惹怒了皇上,亦或是被旁人所害,第二天就会烟消云散,没有人会记得那个在景山哭泣的关闻歆,也没有人会记得这个储秀宫西侧殿的瓜尔佳文馨。
回想当初入宫前她规划的三个方案:
一是入宫夺宠,在后宫中有一席之地,就算日后熹妃回宫,与瓜尔佳氏清算,自己也能仗着皇上的怜惜明哲保身。
如今看着,自己即便瘦身成功,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也只能算得上清丽二字。更何况,进入一个帝王的内心,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皇上现在年岁大了,心也老了,获宠容易,但要让那样敏感多疑的雍正对自己上心,着实困难。
二是阻止熹妃回宫,促成甄嬛与果郡王的好事,二人双宿双飞,而自己劝住瓜尔佳文鸳,不参与各类纷争,保全自己,安享晚年。
可入宫前夜,李叔就派人传话说凌云峰有两拨人把守,都是武力高强,有些身份的样子,他们商队的人很难潜入。关闻歆能肯定一拨是果郡王的人,另一拨现在还猜不到是谁。总之自己很难在宫外干预甄嬛和果郡王的故事线。
三是尽快帮助瓜尔佳文鸳怀上皇嗣,并且一定不能让她在滴血验亲局中当出头鸟。至于甄氏一族与瓜尔佳一族的恩怨,只能见机行事,甄嬛要扳倒一个有子嗣的妃嫔母族,还是不容易的。
这是最首接最有效的办法,可现在自己很难再获得瓜尔佳文鸳的信任。说实话,这一个月相处下来,她虽刁蛮骄纵些,但作为亲姐姐还是很照顾自己的。会在皇后娘娘面前夸奖自己懂事,会带着自己去别的妃嫔宫中闲聊逗趣,更别提自己日常起居膳食的诸多关照了。
虽然关闻歆知道是那个便宜阿玛给瓜尔佳文鸳书信叮嘱,但人与人之间的点滴相处是骗不了人的。二人是血亲,幼时有过龃龉,也随着心智的慢慢成长有了变化。
在宫中相处的日子里,关闻歆可以感觉到瓜尔佳文鸳眼底里流露出的情谊,在这个后宫中她虽仰仗着皇后,但真正当作自己人对待的还是瓜尔佳文馨这个一个屋檐下长大的亲人。
再说年世兰,那么傲气尊贵的一个人,蛰伏在翊坤宫的岁月静好也被自己打破。
关闻歆怪自己没有理清年世兰的情况,草率地进出翊坤宫,以为行事小心,可知这后宫又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东窗事发之时又束手无策,激化二人的矛盾后美美隐身。就像她曾经最讨厌的那种职场搅屎棍,真恨不得捶死自己这个猪脑袋。
初来这里时,她想得都是如何保下自己的一条小命,后来还想保全玉姨娘。这段时间没遇上太多后宫算计,瓜六骄纵但相处还算有趣,她在储秀宫中活得滋润舒心。接近年世兰之后,光吃着小厨房的点心,便松懈下来,忘了自己入宫前的忐忑。
关闻歆很想去找瓜尔佳文鸳,想跟她和好,跟她做一对真正的好姐妹,也很想去安慰年世兰,可二人的立场本就是对立的,各种关系像一团乱麻,无法解开。
关闻歆把自己继续关在屋里,一遍遍开始盘算如何才能真正保全自己和在意的人,也不做违心之事,害了别人。正好借着养病的由头,避开外面的风头。瓜尔佳氏在后宫没有靠山,也没有权势,自己没出宫门都能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外头那些人还不知怎么编排她们这对姐妹呢。
事实也正如关闻歆所料,今日一早景仁宫内,又有妃嫔暗戳戳提及储秀宫瓜尔佳氏姐妹不睦,惹皇上厌弃。
贞贵人戏谑嘲讽:“祺贵人跋扈,没想到瓜尔佳常在竟也是个有城府的,这以后储秀宫可就有意思了。欣姐姐你说是不是?”
欣贵人并不想搭理贞贵人,储秀宫的诸事都临时交由她来打理,忙得很,都好几天没去瞧淑和了。各宫又不时有妃嫔来跟她打探当天的事情,心里着实烦躁。
齐妃倒是不赞同:“我看就是祺贵人太蛮横,哪有打亲妹妹的道理,更何况这是在后宫,随意抽打妃嫔,把皇后娘娘放在哪里。”
“够了”,皇后厉声打断:“祺贵人犯错,皇上己经惩处,各位妹妹要引以为戒。安嫔留下来,陪本宫看下账册。”
待众人散去,皇后让剪秋替自己按揉头部,沉声开口:“真是个蠢货,没管住自己宫里的人,还让皇上降了位份。”
安陵容私下是窃喜的,祺贵人之前仗着家世和比自己多一个封号,便对自己诸多言语刁难。如今掉了位份又失了圣心,要不是她被皇上禁了足,自己还真想看看她现在落魄的样子。但面上却不显,依旧轻捶着皇后的小腿:“皇后娘娘别忧心,过了这阵子皇上气消了,便会将人放出来。只是翊坤宫那位,不知怎么笼络了瓜尔佳常在”
皇后抬眸:“哼,年家倒了,她又不能生,留在宫中倒也没什么。”
安陵容思忖片刻,又道:“只怕皇上对她还念着旧情,要是她哪天想通了,利用了皇上对她的愧疚,就棘手了。”
皇后又何尝不知,可皇上的眼线一首在翊坤宫附近盯着,年世兰又不出宫门,起居饮食一律都是自己宫中来,连一干药物都不从太医院走,轻易可不好下手。加之,皇上近日还去了两次翊坤宫,只能先放一放了。又吩咐一旁的安陵容:“祺贵人近期怕是解不了禁足,你可要笼络住皇上,别让某些人钻空子。”
安陵容会意,心想上回的香料快用完了,得让家里再拿一些进宫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