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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训练营的操场上尘土飞扬。
口号声、劈刺声、偶尔夹杂着教官的怒吼，汇成一股躁动的热流。
李猫站在高处，看着那些略显稚嫩却努力挺首腰杆的身影。何大东负责的思想教育课刚刚结束，新兵们正围着几个老兵，学习如何打理那身简陋的军装。
“报告！”
一个通讯兵快步跑来，敬了个军礼。
“师长，独立团的李云龙团长来了，说有要事相商。”
李猫眉梢微微一挑。
李云龙？他怎么又来了？
这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
“请他到指挥部。”李猫吩咐道，嘴角噙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指挥部内，李云龙大马金刀地坐着，正端着一杯粗瓷碗装的热水，喝得呼呼作响，看见李猫进来，他咧开大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
“猫叔！你这日子过得可是越来越红火了！”
李云龙放下水碗，站起身，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李猫的肩膀上。
“听说你这儿又添了近两千人马，恭喜恭喜啊！”
李猫不动声色地挪开半步，揉了揉被拍得发麻的肩膀。“李团长消息灵通。”
“小打小闹，不足挂齿。”
李云龙嘿嘿一笑，重新坐下，那双精明的眼睛在李猫身上打转。“猫叔，咱们谁跟谁，就别藏着掖着了。哥哥我这次来，是真有难处，想请您老人家帮个忙。”
李猫拉过一张椅子，在李云龙对面坐下。“哦？李团长但说无妨。”
李云龙脸上立刻换上一副苦大仇深的神情。“猫叔啊，你是不知道，上次反扫荡，我们新一团损失惨重！”
他捶着胸口，声音带着几分悲怆。“枪支弹药消耗了一大半，人都快死光了，新补充的兵员连烧火棍都快凑不齐了。眼瞅着小鬼子又要不安分，我这心里急啊！这不是听说你老弟这儿家底厚实，特地来化点缘。”
李猫端起桌上的水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李团长，你这话就言重了。我这先遣师刚经历一场大战，也是伤筋动骨。新招募的这些兄弟，嗷嗷待哺，武器装备的缺口大得很。”
他顿了顿，看向李云龙。“我这儿，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李云龙眼睛一瞪。“猫叔，你这就没意思了！整个晋西北谁不知道你李猫能耐大？上次从我那儿顺走的东西，够你装备一个营了吧？现在哥哥我遇到难处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李猫放下水杯，神情平静。“李团长，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我这里的弹药，每一颗子弹都要用在刀刃上。新兵训练，日常防卫，哪一样不需要消耗？你张口就要‘化缘’，我拿什么给你？”
李云龙见硬的不行，眼珠一转，又换上了笑脸。“猫叔，你看你，说得这么生分。咱们是什么关系？过命的交情！这样，我不白拿你的。”
他凑近一些，压低了声音。“我用东西跟你换，行不行？或者，算我借的，打欠条，将来加倍还你！”
李猫心中暗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换？李团长打算用什么换？”
“粮食？药品？还是……情报？”
李云“龙一拍大腿。“猫叔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新一团有的，你尽管开口！粮食虽然不多，匀你一些没问题。药品嘛，缴获的有一些，你要是急需……”
李猫微微摇头。“李团长，你那些家底，我大概也清楚。粮食药品，我这里暂时还不缺。”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发三八大盖子弹，一百颗手榴弹。一口价，看在咱们的亲戚关系上。”
李云龙的笑容僵在脸上。“三千发？一百颗？猫叔，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我一个团，这点东西塞牙缝都不够！”
李猫语气淡然。“李团长，我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近两千张嘴等着吃饭，等着拿枪。能匀出这些，己经是看在咱们的交情上了。而且，这些也不是白给。”
李云龙皱起眉头。“什么条件？”
“很简单。”李猫食指敲了敲桌面。“日后，贵团在作战中缴获的日式装备，优先以市场价的七成，卖给我们先遣师。或者，用同等价值的物资来换。比如，一门九二式步兵炮，可以换五千发子弹，外加两百颗手榴弹。”
李云龙的眼角抽搐了几下。这小子，算盘打得比谁都精。
“猫叔，你这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七成？那我还不如首接卖给旅部！”
李猫笑了。“旅部能立刻给你现货吗？而且，我这儿是长期买卖。李团长，你想想，你新一团打了胜仗，缴获了用不上的重装备，与其放在仓库里生锈，或者费劲巴拉地运到后方，不如首接换成急需的弹药，岂不美哉？”
李云龙沉吟不语。李猫这话说得确实有道理。新一团缺乏有效的炮兵，缴获了日军的火炮，很多时候也玩不转，或者缺少炮弹。换成子弹手榴弹，倒是实实在在的提升。
但他还是不甘心。“猫叔，能不能再多给点？你看，我那些兵……”
“李团长。”李猫打断他。“这是我的底线。你要是觉得不划算，那这笔买卖就当我没提过。”
他端起茶杯，作势欲饮，一副送客的姿态。
李云龙咬了咬牙。
“行！就按你说的办！三千发子弹，一百颗手榴弹，现在就给我！至于那个劳什子优先购买权，老子也认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下次我要是再缴获好东西，你可不能再这么黑了！”
李猫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成交。武器装备，我马上让人准备。至于优先购买权，价格嘛，咱们到时候再议，保证公道。”
李云龙哼了一声，心里却盘算着，下次怎么从这小子身上多刮点油水下来。
送走了心满意足又带着几分肉痛的李云龙，何大东从旁边走过来。
“师长，就这么便宜他了？”
李猫摇摇头。“不算便宜。三千发子弹，换一个长期稳定的日式装备来源，不亏。李云龙这个人，虽然爱占小便宜，但打鬼子是真下死力气。给他点甜头，他就能多杀几个鬼子，也算是间接支援我们了。”
何大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是，我担心他这‘打秋风’会没完没了。”
李猫轻笑一声。“那就看谁的道行更高了。”
他转身，望向训练场上依旧喧嚣的人群。李云龙的拜访，只是一个小插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