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大学百年礼堂,穹顶高阔,庄严肃穆。阳光透过巨大的彩色玻璃窗,在地面投下斑斓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书本的油墨味、鲜花的清香,以及数千名毕业生身上蓬勃的、即将喷薄而出的青春气息。黑压压的学士服方阵整齐排列,年轻的脸庞上交织着离别的感伤、对未来的憧憬,还有一丝典礼即将结束前的躁动与期待。
校长沉稳有力的毕业致辞余音刚落,主持人清朗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全场:
“青春是生命最华美的乐章,梦想是征途最明亮的灯塔。在启程之际,我们非常荣幸地邀请到了我校2012届杰出校友、著名音乐人——沈钰学长,重返母校,为即将远航的2014届学长学姐们,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哗——!!!”
雷鸣般的掌声瞬间爆发!如同积蓄己久的海啸,席卷了整个礼堂!无数道目光带着炙热的崇拜和期待,聚焦向舞台侧方。
沈钰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下。
他并未穿着华丽的演出服,而是一身简洁利落的深色休闲西装,内搭白色衬衫,领口随意敞开一粒纽扣。没有聚光灯刻意追打,只是礼堂本身的自然光落在他身上,却自带一种沉静而强大的气场,瞬间压住了全场的喧嚣。
他步履从容地走到舞台中央的立式麦克风前,目光沉静地扫过台下那片青春的海洋。他的视线似乎没有焦点,又似乎包容了所有。
“各位学弟学妹,老师们,大家好。” 沈钰的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清冽、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让激动的礼堂安静下来,“我是沈钰。六年前,我和你们一样,穿着这身学士服,坐在这里。那时的心情,是迷茫,是憧憬,也有对未知的忐忑。”
他的开场白朴实无华,却瞬间拉近了与台下数千颗心的距离。
“六年过去,走过一些路,看过一些风景,也留下了一些声音。有人问我,成功的秘诀是什么?我想说,所谓的‘成功’,或许只是在你认定的道路上,跌倒了再爬起来,迷茫了不放弃,然后,全力以赴地,去做一个——骄傲的少年。”
最后五个字,他微微加重了语气。话音落下的瞬间!
“咚!咚!锵!”
强劲、充满力量感的鼓点毫无征兆地炸响!如同青春心脏最有力的搏动!
紧接着,充满节奏感的贝斯线和激昂的电吉他riff如同电流般瞬间注入!整个礼堂的气氛被点燃!
沈钰一步向前,单手握住麦克风架,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灼的光芒!他开口,声音不再是刚才的沉静,而是充满了澎湃的热血、昂扬的斗志和不屈的信念,带着点燃一切的号召力:
“在一开始,当初我还是,一个天真而又爱哭的孩子!”
“十年之后,终于才明白,只要全力以赴就无所谓失败!”
简单首白的歌词,却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一个毕业生的心坎上!那些熬夜苦读的辛酸,实验失败的沮丧,求职路上的碰壁…仿佛都在这一刻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转眼间,一切都己改变,新的起点新的世界就在眼前!”
“受过伤,也流过了眼泪,为了梦想疯狂这一次又怎样!”
唱到“疯狂这一次又怎样”时,沈钰猛地一挥手!伴随着他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舞台上方的灯光骤然全亮!如同阳光刺破乌云!
早己在舞台两侧和后排就位的华清大学毕业生合唱团,如同听到冲锋号角,爆发出整齐划一、震耳欲聋、充满青春力量的吼声:
“奔跑吧!骄傲的少年!年轻的心里面是坚定的信念!”
“燃烧吧!骄傲的热血!胜利的歌我要再唱一遍!”
数百人的声音汇聚成一股磅礴的洪流,带着冲破一切阻碍的锐气和一往无前的决心!声浪几乎要掀翻礼堂古老的穹顶!台下的毕业生们再也坐不住了,他们激动地站起身,挥舞着手臂,跟着节奏放声高唱!泪水与笑容交织,迷茫被热血取代!整个礼堂化作了沸腾的青春海洋!
“世界之大,总想要去飞,就算满身伤痕也不曾后悔!”
“无人喝彩,依然在期待,雨后的彩虹它是那样的精彩!”
沈钰的声音如同引领航向的旗帜,合唱团的声浪是推动巨轮前进的风帆,台下数千人的合唱汇成了最壮阔的波涛!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力量,每一个字都燃烧着信念!这是一场献给青春的盛大祭奠,更是一曲面向未来的无畏战歌!
在最高潮的副歌反复中,激昂的旋律巧妙地融入了华清校歌中最为人熟知的几个乐句变奏!这熟悉的旋律如同血脉的召唤,瞬间引发了更强烈的共鸣!老教授们眼眶湿润,毕业生们唱得更加用力,整个华清园仿佛都在此刻共振!
礼堂中段,靠近安全通道的家属区。
白露紧紧抓着呵呵的手臂,激动得身体微微发抖。她同样穿着宽大的学士服(不知从哪借来的),戴着压得很低的学士帽,帽檐下只露出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口罩捂得严严实实,但此刻早己被泪水浸湿。
“天呐…天呐…” 她只能发出无意识的惊叹,目光死死锁定在舞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上。这感觉,和在《爱情公寓》片场看他弹唱《虹之间》时完全不同。那时的他是神性的、疏离的救赎者;此刻的他,是点燃热血、引领青春的王者!那一声声“奔跑吧!骄傲的少年!”,像战鼓一样敲在她心上。
呵呵也激动得满脸通红,一边跟着节奏用力挥舞手臂,一边还不忘压低声音:“露露!控制!控制表情!别被认出来!你这泪流满面的样子太明显了!”
白露根本听不进去,她只是用力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捂着脸的手背上。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沈钰哥身上那种磅礴的力量,那种足以点燃灵魂、改变轨迹的光芒。
《骄傲的少年》在最后一个高亢激昂的“胜利的歌我要再唱一遍!”中落下帷幕!掌声、尖叫、口哨声如同海啸般久久不息!许多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仿佛刚刚共同经历了一场灵魂的洗礼。
沈钰微微喘息,额角有细密的汗珠。他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如同拥有魔力般,沸腾的礼堂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期待的目光。
沈钰的目光,在平息下来的浪潮中,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家属区那个戴着歪斜学士帽、泪眼婆娑的身影。他的视线在那里停顿了几乎无法察觉的零点一秒,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了然,随即又平静地移开。
“青春的热血需要奔跑,” 沈钰的声音恢复了沉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而离别的脚步,有时需要一点温柔的目光相送。” 他微微侧身,看向舞台侧后方,“下面这首歌,《去明天》,送给所有即将启程,奔向各自远方的华清人。有请,周申。”
追光灯温柔地亮起,打在舞台另一侧。周申深吸一口气,从阴影中走出。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紧张,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坚定。他走到舞台中央另一支麦克风前,与沈钰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钰对他微微颔首,眼神带着无声的鼓励:去吧,像清风一样。
空灵、悠扬、带着梦幻般质感的钢琴前奏如同月光般流淌而出,瞬间抚平了刚才沸腾的余烬。整个礼堂的气氛,从热血激昂的战场,切换到了星光点点的宁静港湾。
周申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对歌曲的虔诚。他开口,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嗓音,如同山涧清泉,瞬间流淌进每个人的心田:
“乘着风,追着光,去向未知的远方…”
“就算跌倒也微笑,因为梦在发烫…”
他的声音清澈、空灵,带着少年特有的纯粹和一丝面对未来的忐忑,却充满了温柔坚定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羽毛,轻轻拂过离别的感伤。
“我最亲爱的朋友,我最可爱的遇见…”
“我最羁绊的几年,再见,我们要去明天…”
唱到这几句时,台下许多毕业生的眼眶瞬间红了。那些一起熬夜赶论文的伙伴,一起在球场挥洒汗水的队友,一起在食堂吐槽的饭搭子…无数朝夕相处的画面涌上心头。离别的酸楚被这温柔的歌声轻轻托起。
沈钰站在一旁,安静地注视着周申的演唱。当周申唱到“未来也许不如愿,但我仍为你祝愿”时,沈钰的目光,再一次,精准地、毫不避讳地投向了家属区那个角落。
这一次,他没有移开。
白露的心跳骤然停止!隔着攒动的人头和遥远的距离,她清晰地看到沈钰哥的目光穿越了喧嚣,稳稳地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沉静、温和,带着一丝了然,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还有…一种只有她能读懂的、无声的问候:“白梦研,我看到了。”
白露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慌忙低下头,下意识地想躲,学士帽却因为她慌乱的动作歪得更厉害了,几乎要掉下来。呵呵在一旁看得分明,激动地掐了一下她的胳膊,用气声道:“露露!钰神看到你了!他在看你!”
舞台上,周申的歌声依旧在温柔流淌,如同为远行者送行的清风:
“回廊里话语轻得像,梦醒的哈欠…”
“原来在告别的季节,阳光会刺眼…”
“我不怀念,我只无言…”
沈钰的目光在白露那惊慌失措、帽檐歪斜的身影上停留了两秒,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如同冰面上一闪而逝的微光。随即,他自然地收回目光,重新落回舞台前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当铃声不再响,我竟忽然想,课无妨再拖一堂…”
“不知丢在哪的笔记,我也在那里…”
“打闹间那些不经意,竟成为点滴…”
周申的歌声带着淡淡的感伤和温暖的怀念,将毕业季那些细碎的美好一一拾起。礼堂里弥漫着一种温柔而感动的氛围,许多人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
“世界很大,再迟疑来不及走遍…”
“这一程我将独自体验…”
“曾好奇的心,请不要因为成长沦为经验…”
“我依然还有那么多勇气走远…”
歌声渐渐走向尾声,带着祝福和期许:
“我也明白,世界是你我前后左右每一张脸…”
“怎么,我竟忽然怀念…”
“连绵夏日的雨呀,关于憧憬的谈天…”
“我们多少彻夜不眠…”
最后,周申的声音如同清晨的薄雾,轻柔却清晰地送别:
“最后,我们就要告别…”
“告别我们曾经一字一点,一笑一言…”
“挥挥手再向前…”
“那么,我们再见…”
“或许将来某一天,青春己遥远…”
“别忘了曾去过彼此的世界…”
最后一个音符缓缓消散在礼堂温暖的空气中。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比之前更加热烈、更加持久、饱含着感动与祝福的掌声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经久不息!
沈钰和周申并肩站在舞台中央,沐浴在掌声与泪光之中。台下,白露终于抬起头,隔着朦胧的泪眼,看着那个光芒中心的身影。她用力擦掉眼泪,嘴角却高高扬起。她知道,沈钰哥那短暂却清晰的注视,是只属于她的、这个毕业季里最特别的“再见”。
而华清园的风,正穿过敞开的礼堂大门,带着青草的气息,吹向更加辽阔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