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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母后的回答，萧钧安只觉一股寒意首窜上心头，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不甘如潮水般在胸中翻涌。他恨自己身为皇帝，却连心爱之人的后位都无法给予；恨自己无能，在这朝堂与后宫的复杂局势中，连守护心爱之人的力量都如此薄弱。
萧钧安双拳紧握，指节泛白，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脑海中浮现着林婉宁的笑容，还有她为了缝制凤羽披风时疲惫的模样，但此刻，他却只能强忍着泪水，向母后深深一拜，回道：“是，儿臣……明白了，儿臣告退。”
这句话说完，萧钧安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一般，颓然地转身步下江月台。望着那江月台下长长的阶梯，萧钧安的心中乱到不行，他脚步虚浮的走着，被龙袍的下摆绊了一下差一点儿摔倒，幸得身边的季珩眼疾手快扶了一把：“陛下!”
萧钧安稳住身形，却似失去了所有力气般，任由季珩搀扶着。他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母后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江月台上，慕云容默默地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她的心要比萧钧安还要痛，那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又如何忍心看着他如此痛苦。
“娘娘，奴婢不是不理解您的良苦用心，可是，奴婢也能看出，陛下是真心爱慕林姑娘，您今日如此坚决地回绝陛下，奴婢怕……”一旁的嫣儿同样看着刚刚在阶梯上发生的一幕，又看向台边的慕云容说道。
“是啊娘娘，陛下如今正值青春年少、情窦初开，奴才之前还听说，林姑娘未入宫前，陛下因思念林姑娘思念的紧，甚至还病了一场，奴才也担心……”杨安接着说着。
“嫣儿、杨安，难道连你们也认为哀家是如此冷酷无情之人吗？”慕云容语气平和地说着。
“奴婢、奴才不敢。”听着慕云容的话，嫣儿和杨安不甚惶恐。
慕云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方，似在回忆又似在思索，缓缓开口道：“哀家何尝不知安儿对林婉宁情深意重，他看着林婉宁的眼神，不由得让哀家想起了先帝。可这后宫与朝堂，从来都不是只讲情爱的地方。哀家身为太后，坐在这个位置上，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安儿一人的心意，更是整个朝廷与楚国的安稳。先不说杞国的昭华公主，若庆国公之女或是永平王之妹坐上后位，其对安儿的帮助，哀家都不必多说。”
嫣儿和杨安对视一眼，皆低头不语。慕云容继续说道：“那林婉宁虽好，可她的出身确实是有些逊色。在这后宫之中，若没有强大的家族背景支撑，即便坐上后位，也难以在这纷繁复杂的局势中站稳脚跟。到那时，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不仅自身难保，还可能会使后宫和朝廷都陷入动荡之中。”
“这些道理，安儿和林婉宁年轻不懂，你们二人跟了哀家这么多年，难道也不懂吗？”慕云容的语气中含着一丝怒气，边说着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昔年宫廷斗争中的那一幕幕杀戮。
听着慕云容的话，嫣儿和杨安无奈的摇摇头，昔年慕云容与先帝经历的那些事情，他们再清楚不过了，慕云容的良苦用心他们岂会不明白。
江月台下，萧钧安终于走下了那长长的阶梯，他从来没体验过这一路会走的如此漫长与痛苦。他步上銮驾，坐稳后銮驾缓缓升起，侍奉在侧的季珩和王顺此时也不敢说话，只得安静地跟在銮驾旁。
“季珩，你说朕是不是很没用？”萧钧安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苦涩。
季珩心中一紧，连忙说道：“陛下，您是天子，肩负着守护楚国和天下臣民的重任。对于此事，太后娘娘的回答虽让您痛苦，但太后娘娘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您对林姑娘的情意，臣都看在眼里，只是这世间之事，往往难以两全啊。”
萧钧安苦笑着摇摇头：“朕身为皇帝，却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无法保护，这皇帝当得又有何意义？”
季珩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劝慰。此时，一阵微风拂过，吹起萧钧安的龙袍一角，更增添了几分萧索之意。
“陛下，其实今日，您何不依从太后娘娘所说，林姑娘若得贵妃之位，也不算辜负。”王顺思索了半天，只得说出了这一句可能能够缓和目前状况的话。
“哼，贵妃。宁儿若成为贵妃，那后位又会是谁来坐？是昭华公主、还是苏悦瑶？”萧钧安语气冷冷地说道。
“这……”萧钧安此话一出，王顺和季珩便明白了他的心思。
“北杞昭华公主跋扈之名杞楚两国皆知，那苏悦瑶更是两次当着朕的面欺辱宁儿，若她们为后，宁儿为妃……朕才是当真辜负了她。”这样的情况也是萧钧安在脑海中思索过很久的，无论如何他也不希望林婉宁在后宫之中屈居人下。
“王顺，今日之事，不可外传，更不可让宁儿知道。一会儿回宸宁宫后，你去私库里把那柄鎏金玉如意和之前江州进贡的月影琉璃簪送去翎雨阁给宁儿。”萧钧安说道。
“是，奴才遵旨。只是……若是林姑娘问起陛下，奴才该如何回复。”王顺接旨后又问道。
“若宁儿问起，你就跟宁儿说，朕近日政务繁忙，实在在无暇分身，等过一阵儿朕再去看她。这些赏赐让她安心收下，宁儿身边的一应吃穿用度告诉含章殿不可怠慢。”萧钧安边说着，脑海中开始思索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王顺领命后，小心翼翼地退到一旁。萧钧安靠在銮驾的软垫上，眉头紧锁，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母后所言不无道理，后宫与朝堂的平衡至关重要，可要他放弃林婉宁，放弃这份纯粹而炽热的初恋，他又如何能甘心。
翎雨阁中，林婉宁正坐在窗前，手中拿着一个还未完成的刺绣荷包，眼神却有些空洞地望着窗外，而此时萧钧瑶坐在她身旁，倒是兴致勃勃地绣着自己手中的荷包。自从入宫以来，林婉宁便感受到了这后宫之中的复杂，她也明白她与萧钧安之间的感情会面临诸多阻碍，今日拜见太后，太后虽对她献上的披风赞不绝口，但临别时萧钧安让人先行送她回来的安排却让她心中隐隐泛起一阵不安。
“殿下，林女官，王公公来了。”宫女棠儿自殿门口进来，禀告道。
“让他进来吧。”萧钧瑶很自然地说道。
林婉宁回过神来，心中却有一种喜悦与不安交织的情感。王顺进入殿中，身后的小太监手中捧着赏赐之物，林婉宁知礼地从萧钧瑶身旁站起身。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林女官。”王顺躬身行礼道。
“不必多礼，平身吧。”萧钧瑶说道。
萧钧瑶看了看王顺身后的太监们拿着的东西，打趣地说道：“皇兄，这是又给婉宁送了什么好东西来呀！”
“回禀公主，陛下差老奴前来，将这鎏金玉如意和月影琉璃簪赐给林女官，以嘉奖林女官为太后娘娘缝制凤羽披风的功劳。”王顺边说着，身旁的小太监边将这些赏赐之物奉上前来。
看着己奉在面前的珍品，林婉宁抚着衣裙，依礼下拜：“臣女谢陛下赏赐。”
待林婉宁起身后，王顺又说道：“林女官，陛下近日政务繁忙，实在无暇分身，所以特命奴才送来这些赏赐，还请林女官安心收下。
林婉宁微微欠身：“有劳王公公了，还请王公公代我谢过陛下。”
王顺离开翎雨阁后，萧钧瑶站起身仔细端详着桌子上的玉如意和琉璃簪，嘟囔道：“啧啧，不得不说，这可真是好东西啊，就连本宫都没见过。”
“公主说笑了，您贵为千金之躯，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见过。”林婉宁说道。
“婉宁，本宫可没有说笑。你知道，这鎏金玉如意代表什么意思吗？”萧钧瑶突然一改刚刚打趣的神情，一脸郑重地说着。
“这……臣女不知。”林婉宁轻声回道。
“在我大楚，只有历代帝王正妻能持有玉如意。也就是说，只有历代太后、皇后、太子妃可持有玉如意。”萧钧瑶给林婉宁解释道。
“事到如今，婉宁，你还不知皇兄对你的心意吗？”
“皇兄，属意立你为后。”萧钧瑶的话落在林婉宁的耳畔，清晰地有些不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