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师魂力,如同暗金色的水银,在张渊体内流淌、奔涌,构筑起远比一品时坚固得多的灵魂堤坝,抵御着外界永无休止的湮灭侵蚀。新生的力量感充盈着这具被黑暗和深渊反复淬炼的残躯,带来一丝久违的掌控。然而,张渊心中没有半分松懈,只有更加沉重的紧迫。
他低头看向手中紧握的赤霄刃。
刀身之上,那三道代表着深渊本源的烙印——眼、伤痕、锁链——光芒微弱到了极致,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一口气就能吹灭。暗沉的刀身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痕,触目惊心。每一次将宗师魂力注入其中维持那微弱的庇护光晕,都感觉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灵力与魂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被疯狂抽取,而刀身传来的回应却越来越微弱、越来越迟滞。
赤霄刃,这柄承载了他希望与疯狂的凶兵,己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它就像一个燃烧殆尽的火炬,勉强维持着最后一点火星,庇护着他这片方寸之地。
时间!他需要时间!但赤霄刃……撑不了太久了!
玄指之境!他必须在赤霄刃彻底崩溃前,突破玄指!
玄指,意指“玄妙一指”,是灵力与灵魂力量高度凝练、由虚化实、可隔空干涉外物的境界!需要将液态的灵力与初生的魂力进一步压缩、淬炼、融合,化为更加精纯凝练、如同实质的“玄力”!这种力量,可透体而出,化为指风剑气,隔空伤敌,更能深入地引动天地间某种特定的法则之力,施展出远超宗师威能的玄妙手段!
在这只有湮灭的黑暗之中,没有天地法则可供引动。他唯一能引动的“法则”,就是这石屋本身的湮灭之力,以及……他灵魂深处那三道烙印所窃取的深渊本源!
目标明确,方法却更加凶险!
他需要将自身当作熔炉,将宗师级的魂力、灵力、以及从三道烙印中汲取的深渊本源之力,还有……这黑暗中的湮灭之力,全部投入其中,强行压缩、淬炼、融合,最终……点燃玄力之火!
这无异于在即将熄灭的火炬上浇油,赌的是在火炬彻底烧毁前,新火能够燃起!
“没有选择了……” 张渊布满暗金伤痕的脸上,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他闭上眼,宗师魂力沉入体内,不再仅仅用于防御和维持光晕,而是……主动运转,疯狂抽取!
他抽取经脉中粘稠沉重的暗金灵力!
他抽取灵魂深处那三道烙印蕴含的深渊本源碎片!
他甚至……主动撕开赤霄刃维持的光晕一角,用宗师魂力作为引线,小心翼翼地……勾引了一丝外界那狂暴的湮灭意志进入体内!
“轰——!”
比突破宗师时更加恐怖的混乱与剧痛瞬间爆发!
引入体内的湮灭之力如同最狂暴的毒龙,瞬间与他自身的灵力、魂力、深渊本源碎片绞杀在一起!经脉如同被无数把烧红的刮刀同时刮擦,灵魂仿佛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赤霄刃的光晕剧烈波动,刀身的裂痕肉眼可见地扩大了一丝,三道烙印的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亮了一瞬,随即以更快的速度黯淡下去!
“凝!给我凝!” 张渊在意识即将被剧痛和混乱撕碎的边缘发出无声的咆哮!他将“锁链”烙印的秩序法则催动到极致,化作无数冰冷的无形锁链,试图捆缚住体内这团狂暴的、即将爆炸的混乱能量!
“眼!洞察!” 思维运转到极限,在混乱的风暴中寻找那一丝融合的契机!
“伤痕!毁灭!” 他将所有的痛苦转化为燃料,用毁灭的意志作为锻锤,狠狠砸向那被锁链勉强捆缚的能量核心!
压缩!淬炼!融合!
每一次意念的引导,都伴随着灵魂撕裂般的痛楚。
每一次锁链的捆缚,都消耗着海量的魂力。
每一次毁灭的锻打,都让他的身体濒临崩溃。
而赤霄刃的光芒,则在每一次冲击中,如同风中残烛般疯狂摇曳,裂痕持续蔓延!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走钢丝的疯子,脚下是万丈深渊,手中的平衡杆(赤霄刃)正在寸寸断裂!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和毁灭的压力下,被拉长到令人发狂的程度。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当张渊感觉自己灵魂的韧性己被压榨到极限,意识如同布满裂痕的琉璃,赤霄刃的光芒也只剩下最后一点微弱的火星,刀身裂痕密布,仿佛随时会化为齑粉时——
他体内那团被反复锻打、压缩到极致的狂暴能量,在湮灭之火的最后灼烧下,在毁灭之锤的最后一击中,在秩序锁链的强行捆缚下,在“眼”的冰冷俯瞰中……骤然坍缩!
所有的混乱、狂暴、痛苦,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奇点瞬间吞噬!
下一刻——
“嗤!”
一点微弱的、却凝练到极致的暗金色光芒,如同黑暗中诞生的第一颗星辰,在那坍缩的核心……点亮了!
这光芒并非灵力,也非魂力,而是一种更加精纯、更加凝练、蕴含着冰冷、毁灭、秩序、漠然以及一丝湮灭特性的……全新力量!
玄力!
这一点玄力诞生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掌控感瞬间传遍张渊全身!那是一种对力量本质更深层次的触摸!仿佛他的一根手指,就拥有了撬动某种规则的资格!
“成了!玄指!” 一股巨大的狂喜冲击着他濒临崩溃的意识!他成功了!在赤霄刃彻底毁灭的前一刻,他强行点燃了玄力之火,踏入了……玄指之境!
新生的玄力虽然微弱,却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固了他体内濒临崩溃的局面!狂暴的能量被玄力强行统御、驯服!外界的湮灭压力,在这凝练的玄力面前,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他猛地低头看向赤霄刃!
刀身之上,最后一点微弱的烙印光芒,在玄力诞生的冲击波下……彻底熄灭了!
“不!” 张渊心中剧震!
然而,就在烙印光芒熄灭的瞬间,那布满蛛网般裂痕的暗沉刀身,却并未如预料般崩溃碎裂!
相反,刀身猛地一震!
一道极其模糊、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消散的……暗金色虚影,从刀身上缓缓升腾而起!这虚影扭曲不定,勉强能看出是赤霄刃的轮廓,其内部,三道更加黯淡、仿佛由灰烬构成的烙印轮廓——眼、伤痕、锁链——若隐若现!
灵兵!在承载了主人突破玄指时爆发的玄力冲击,以及最后烙印熄灭释放的本源之力后,赤霄刃这柄饱经摧残的凶兵,其核心灵性在彻底毁灭的边缘,竟被强行激发,凝聚出了一丝……脆弱到极点的刀灵雏形!
这灵兵微弱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但它……存在着!并且,它不再仅仅依靠烙印的光芒抵抗黑暗,而是本能地……开始极其缓慢地、贪婪地吸收着张渊身上散发出的、那新生的、凝练的玄力!以及周围那无处不在的……湮灭之力!
它在用张渊的灵力和外界的湮灭,作为自己重生的养料!
“对了之前那块金色石砖应该可以在这时候融入其中!!”
张渊紧紧握着刀柄,感受着刀身传来的微弱却顽强的吸力,感受着那灵兵如同初生婴儿般脆弱又贪婪的求生意志。他布满伤痕的脸上,没有突破玄指的狂喜,也没有兵刃损毁的悲痛,只有一种深沉的、带着无尽疲惫的……了然。
他突然想起“墨芊芊的那只机械鸟或许就是她的本命灵兵!!!”
他抬起头,玄指境界的感知力让他对这黑暗的“看”更加清晰。他“看”向石屋之外,那祭坛中心剩下的三根石柱——第西根“吞噬”,第五根未知,第六根“归墟”。
玄指己成,他终于有了去触碰第西根“吞噬”石柱本源的资格!
然而,时间……依旧如同冰冷的绞索,悬在他的颈间。
他缓缓闭上眼,引导着体内那微弱却凝练的玄力,主动注入赤霄刃那脆弱的刀灵虚影之中,同时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外界的湮灭之力,如同喂食毒药般,供其“吞噬”成长。
在这永恒的黑暗与湮灭之中,新晋的玄指境修士张渊,握着他那涅槃重生、脆弱如纸却又顽强如草的灵兵雏形,开始了向第西根石柱本源发起冲击的……最后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