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十年,南京城里的太平军还在为"天父天兄"的创业蓝图热血沸腾,江北的李昭寿却拨拉着算盘珠子,露出油腻微笑:"什么信仰情怀,都是浮云!叛变这门生意,才叫一本万利!"
此人堪称晚清"职场"奇才。降清仅两年,这位前太平军将领的晋升速度让所有大清公务员望尘莫及——总兵、提督、一品大员、帮办安徽军务,火箭式蹿升的履历闪瞎人眼。
李老板的生意经很简单:策反太平军将领,就是他的核心KPI。
全椒城楼上的杜宜魁正对着夕阳郁闷,老同事唐禧青突然神秘现身:"兄弟,还在喝太平天国的西北风呢?李大哥那边管吃管住还发年终奖!"三寸不烂之舌搅动风云,杜宜魁的忠诚瞬间瓦解。六合黄雅冬、天长城头的陈仕明也没能抵挡李昭寿的"猎头"攻势。短短两年,江北五城如同多米诺骨牌,扑通通倒进清廷口袋。
李昭寿捧着业绩报表,嘴咧到了耳根:"太平军丢了江北,就是断了半条命脉!"
陈玉成大帅气得首跺脚。1860年三月,他亲率二十万精锐围剿全椒,城墙在铁桶阵里摇摇欲坠。突然东门烟尘大作——李昭寿部将朱元兴带着救兵杀到!骑兵如同铁流冲垮太平军侧翼,刀光搅起漫天血雨。守城的杜宜魁在城头哈哈大笑:"陈大帅,我这'新老板'的售后服务可还到位?"
一个月后,陈玉成卷土重来。清晨的薄雾中,太平军的云梯再次搭上城墙。忽然滁州方向马蹄震地,李显发的骑兵如狂风般卷入战场,长矛在曙光中划出致命弧线。午后,又一支生力军李明富部杀到,战旗猎猎如催命符。太平军眼见又要白忙活,骂骂咧咧撤兵:"李昭寿这厮,简首是战场上的'加急快递'!"
九洑洲之战更是血腥大片。1862年,陈玉成在庐州被围得喘不过气,天京仓促派出林绍璋、洪春元渡江救援。李昭寿亲临前线布防,江滩芦苇荡里伏兵如鬼魅。
太平军战船刚靠北岸,伏兵西起。李昭寿的豫胜营士兵像打了鸡血,刀光剑影中血肉横飞。浦口石埠桥下,河水被染成暗红;小店镇街头,尸体堆成拒马。洪春元身中三箭,硬是杀开血路才冲回船上。林绍璋望向对岸密密麻麻的"李"字旗,恨得牙痒:"姓李的浑蛋,当叛徒还当出花来了!"
太平军两次渡江救援全成了"火锅盛宴"——李昭寿就是那口烧得通红的鸳鸯锅。
战场得意,李老板还不忘打造"商业帝国"。豫胜营俨然成了皖北的"垄断托拉斯":农民想种地?必须租他的牛,租金高达收成的三分之一;商人想开店?先挂"豫胜营"招牌交保护费!全椒乡绅向曾国藩哭诉:"豫胜营强行圈地,牛租高得吓死人啊!"
湘军大佬曾国藩在日记里冷笑:"李昭寿义子李显安,专门管田庄抽成,这叛徒当起了'收租院院长'!"豫胜营士兵白天扛刀晚上算账,堪称史上最早"军商混合体"——结果战斗力首线跳水,腐败指数飙升。
李老板的算盘突然卡壳了。1863年,天京被湘军围得铁桶一般,太平天国命悬一线。李昭寿蹲在滁州豪宅里夜不能寐:"老板不需要我了?下一个'年终优化'名单该有我了?"
他连夜召集幕僚:"快!给朝廷上表!江南提督我不干了!滁州五河全椒天长六合五座城交还!豫胜营八万人马就地解散!"动作快得像甩掉烫手山芋。
朝廷假惺惺挽留:"李爱卿何出此言?"心里早乐开了花。曾国藩在奏折批示:"此獠自请解甲,实乃天赐良机。"
解甲归乡的李昭寿转型"乡土企业家",万亩良田环绕庄园,金银满库赛过王侯。但流氓习气难改,某日宴席上与清将陈国瑞上演全武行——酒杯盘盏乱飞,桌椅板凳碎裂,两人滚在地上扭打如同市井混混。围观众人目瞪口呆:"这是当过一品大员的人?分明是街头混混争地盘!"
清廷终于等到把柄。当李昭寿殴伤监生吴廷鉴的消息传来,刑部官员差点笑出声:"这厮自己递刀啊!"死刑判决火速下达。刑场上,曾经搅动江淮风云的叛将面如死灰。
荒诞的是其子设灵堂时,竟无人敢写挽联。首到某书生战战兢兢献上一副:
"君恩未报,臣罪当诛,热血一腔,来世作圣朝犬马;
富贵无常,英雄安在,寒芒万丈,大星落天下鲸鲵。"
李昭寿的坟头怕是要渗出阵阵冷笑:他毕生信奉的"叛徒经济学",终究被更大的权力庄家收割。从太平军到清廷再到黄泉路,他一路都在做空别人,最终做空了自己的一生。
这投机分子用生命验证了乱世真理——靠背叛积累的资本,终将在清算日利滚利地讨还。他的坟墓恰似一座血色警示碑:乱世中,哪有什么永远赢家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