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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服厂的日子比李云龙想象的要快活。
自从上次用缝纫机零件改装武器被旅长抓了个正着，李云龙不但没挨处分，反而得到了默许——只要被服厂能按时完成军装生产任务，剩下的时间，随他怎么折腾。
“厂长！您看这个行不？”保管员王铁柱拄着拐杖，兴冲冲地捧着一个铁疙瘩跑过来。
李云龙正蹲在院子里晒太阳，嘴里叼着根草茎，眯眼一瞧，乐了：“好家伙，缝纫机踏板改的掷弹筒支架？老铁，你这手艺可以啊！”
王铁柱嘿嘿一笑，缺了门牙的嘴漏风：“当年在奉天兵工厂干过两年钳工……”
李云龙拍拍他的肩：“去，找张大彪领半斤地瓜烧！”
打发走老王，李云龙伸了个懒腰，目光扫向被服厂后山。那里隐约传来“轰轰”的闷响——张大彪正带着二十多个“女工”在试射新组装的迫击炮。说是女工，其实都是附近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被李云龙连哄带骗拉来“帮忙”的。
“厂长！”一个扎着蓝头巾的年轻姑娘气喘吁吁跑来，“大彪哥说让您去看看，第三发炮弹打偏了……”
李云龙吐掉草茎，慢悠悠起身：“秀芹啊，跟你说多少回了，叫哥就行，别厂长厂长的，生分！”
秀芹脸一红，低头搓着衣角：“俺娘说，在厂子里得讲规矩……”
李云龙哈哈一笑，顺手从兜里摸出块水果糖塞给她：“拿去甜甜嘴。走，看看咱们的'绣花炮兵连'打得怎么样！”
——
后山一处隐蔽的山坳里，三门用缝纫机底座改造的简易迫击炮架在土坡上。张大彪满头大汗地调整着射角，见李云龙来了，赶紧立正：“厂长！这破炮管是用水管改的，打三发就变形……”
李云龙蹲下身，摸了摸还发烫的炮管：“够用了，咱们又不跟鬼子炮兵对轰。”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女工们，“怎么样？怕不怕？”
女工们互相看看，一个胆大的开口道：“厂长，这玩意儿比缝纫机带劲多了！”
众人哄笑。李云龙也乐了，抄起一发炮弹：“看好了，这玩意儿就跟纳鞋底似的——角度要准，力道要匀！”他利落地装弹，炮弹“嗵”地飞出，三百米外的稻草人靶子应声炸飞。
女工们欢呼雀跃。秀芹眼睛亮晶晶的：“厂长……哥，俺也想试试！”
李云龙刚要说话，突然耳朵一动——远处传来马蹄声。他脸色一变：“收拾家伙！旅部来人了！”
众人手忙脚乱地把迫击炮拆成零件，塞进装棉花的麻袋。等旅部通讯员小刘骑马赶到时，看到的只有一群“认真”缝制军装的妇女，和李云龙坐在门口悠闲地晒太阳。
“李厂长！”小刘跳下马，敬了个礼，“旅长命令，今晚之前必须交付五百套冬装！”
李云龙掏掏耳朵：“五百套？老子这儿又不是神仙洞府，哪变去？”
小刘为难地压低声音：“前线部队都快冻死了……旅长发话了，完不成任务，就把您调去喂马。”
李云龙眼珠一转，突然笑了：“成啊！不过你得帮我带句话——就说我李云龙在被服厂发现了个'人才'，请旅长抽空来看看。”
打发走通讯员，李云龙转身冲厂房里喊：“全体集合！今晚加班！”
——
夜幕降临，被服厂里灯火通明。李云龙亲自上阵踩缝纫机，女工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奇怪的是，每台缝纫机旁边都摆着几个奇怪的金属零件——那是拆散的枪械部件。
“秀芹，递个撞针过来！”李云龙头也不抬地喊。
秀芹麻利地从棉花堆里摸出个小零件递过去。李云龙接过来往缝纫机某个部位一卡，“咔嗒”一声，整台机器突然变了节奏——原本“哒哒哒”的缝纫声变成了有规律的“咔—咔—咔”，像是在给什么东西冲压。
王铁柱一瘸一拐地穿梭在各台机器间，时不时调整几下。到了后半夜，五百套棉衣整齐地码放在门口，而厂房角落里，赫然堆着两百多发复装子弹和三十多个自制手榴弹！
张大彪看得目瞪口呆：“团长……厂长，您这是……”
李云龙抹了把脸上的机油，咧嘴一笑：“这叫革命生产两不误！”
——
第二天中午，陈赓旅长果然来了。
他背着手在厂房里转了一圈，突然在一台缝纫机前停下，眯起眼睛：“李云龙，你这机器声音不对啊。”
李云龙面不改色：“老机器了，有点杂音正常。”
陈赓冷笑一声，猛地掀开缝纫机底板——里面赫然藏着一套精巧的子弹复装模具！
“这就是你说的'人才'？”陈赓指着模具。
李云龙挠挠头：“旅长，您看啊，这玩意儿一天能复装五百发子弹，顶半个兵工厂……”
陈赓没说话，走到墙角那堆“棉花包”前，突然一脚踹翻——哗啦啦，几十枚手榴弹滚了出来。
厂房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李云龙咽了口唾沫，正想解释，却见陈赓突然仰天大笑：“好！好你个李云龙！老子让你来被服厂反省，你倒给老子搞出个地下兵工厂！”
李云龙眼睛一亮：“旅长，那您看我这处分……”
“处分照旧！”陈赓一瞪眼，“不过……”他压低声音，“这批'棉衣'我今晚派人来拉，一件都不能少！”
李云龙心领神会，啪地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
当天晚上，前线部队收到了五百套“特殊”的冬装——每件棉衣内衬里，都巧妙地缝着两个弹夹或一枚手榴弹。而李云龙，则收到了旅部送来的一份“嘉奖令”：
【鉴于被服厂生产效率突出，特奖励缝纫机零件两箱，机油十桶。另，原新一团部分伤愈官兵调被服厂“协助生产”，由李云龙同志统一管理。】
李云龙读完电报，乐得首拍大腿：“张大彪！快去接收咱们的'新工人'！”
他知道，距离自己重返战场的日子，不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