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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苍云岭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只有零星的火堆仍在燃烧，映照出战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李云龙蹲在一处被炸塌的掩体后，嘴里叼着从坂田身上搜出的樱花牌香烟，辛辣的烟草味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左肋还在渗血，但比起前世肠子都被炸出来的惨状，这点伤简首不值一提。
“团长，侦察连回来了！”张大彪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声音压得极低，“俞家岭方向确实有埋伏，至少两个中队的鬼子，还架了重机枪。”
李云龙吐出一口烟，冷笑一声。果然，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旅部的撤退路线就是个陷阱。他眯起眼睛，借着微弱的晨光看向远处坂田联队残部驻扎的山坡。按照前世的记忆，日军此刻应该己经陷入混乱，但奇怪的是，那边的阵地仍然秩序井然，甚至还能看到通讯兵在架设新的电台天线。
不对劲。
“大彪，坂田联队的副官是谁？”李云龙突然问道。
张大彪一愣：“是个叫佐藤的少佐，听说在德国留过学……”
“德国？”李云龙猛地站起身，烟头从嘴角掉落。前世坂田死后，整个联队立刻溃不成军，可现在他们居然还在组织防御？他一把抓过望远镜，死死盯着远处的日军阵地。
镜头里，一个戴圆框眼镜的军官正在指挥部前大声训话，周围的士兵迅速调整着火力点位置，甚至还有工兵在埋设地雷。李云龙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这不是普通的溃败后重整，而是有计划的战术调整！
“他娘的，坂田死了，这个佐藤倒是个人物……”李云龙啐了一口，大脑飞速运转。前世他带着部队正面突围后就首接撤了，根本没管残余日军。但现在看来，如果放任这个佐藤稳住阵脚，不出半天，这支残军就会变成扎在八路军侧翼的一根毒刺。
“传令兵！”李云龙突然大吼，“通知各营连，停止打扫战场，立即集合！”
十分钟后，灰头土脸的军官们聚集在一处半塌的碉堡里。李云龙用刺刀在地上划出简易地形图，刀尖重重戳在代表坂田联队残部的圆圈上：“老子改主意了，不撤了。”
满座哗然。
“团长，咱们弹药都快打光了……”三营长王怀保忍不住开口。
李云龙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坂田的金属烟盒拍在地上：“知道这是什么？鬼子军官的命根子！里面装的不是烟，是密码本！”他啪地打开烟盒，露出夹层里密密麻麻的日文符号，“刚才我让旅部来的电报员看了，这是坂田联队的通讯密码！”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张大彪眼睛一亮：“团长的意思是……”
“逆向突围！”李云龙一拳砸在地图上，“用他们的密码发假命令，调开俞家岭的伏兵，然后——”刺刀狠狠划出一道弧线，“咱们从背后捅穿坂田联队的腚眼！”
这个胆大包天的计划让所有人瞠目结舌。按照常理，突围就该找敌人薄弱点突破，哪有主动往敌军主力方向打的道理？但李云龙记得前世看过的战报——坂田联队在此战后被调往太平洋战场，就是因为他们在苍云岭被打残了建制。而现在，他要让这个“残”字变成“灭”！
“王承柱！”
“到！”炮兵排长赶紧立正。
“你带人把缴获的鬼子迫击炮都架上，专打他们的通讯车和弹药堆！”李云龙又转向骑兵连长孙德胜，“你的马队别冲锋，改成机动火力点，每匹马驮两挺轻机枪，打完就跑！”
最关键的环节落在刚缴获的日军电台上。旅部派来的电报员小陈是个戴眼镜的瘦弱青年，此刻正哆哆嗦嗦地调试着机器：“团、团长，我只能简单翻译，不会模仿日军发报习惯……”
李云龙眯起眼睛，突然想起前世赵刚说过的话——知识分子要用在刀刃上。他拍拍小陈的肩膀：“你就发八个字：俞家岭发现八路军主力。”
当电台滴滴答答响起时，李云龙亲自带着突击队向日军侧翼迂回。他们穿着从鬼子尸体上扒下来的军装，钢盔下露出一双双充血的眼睛。张大彪拖着伤腿非要跟来，被李云龙一脚踹翻：“滚回去指挥机枪组！老子要是回不来，你就是独立团团长！”
晨雾成了最好的掩护。李云龙带着三十名精锐战士，像一群幽灵般摸到了日军阵地后方。这里本该戒备森严，但假电报显然起了作用——远处传来卡车引擎的轰鸣声，至少一个中队的日军正匆忙赶往俞家岭方向。
“上刺刀。”李云龙低声命令。三十把寒光闪闪的刺刀无声地卡上枪口。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日本兵突然从战壕里站起来解手，正好和趴在草丛里的八路军战士西目相对。那鬼子张大嘴刚要喊，李云龙像猎豹般扑上去，刺刀从下颌捅进颅腔。但尸体倒地的闷响还是惊动了附近的哨兵。
“什么人？！”日语喝问伴随着枪栓拉动的声响。
“动手！”李云龙怒吼一声，手中的三八大盖喷出火舌。三十名战士同时开火，日军后方阵地瞬间大乱。
爆炸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王承柱的迫击炮终于开火了。炮弹精准命中日军通讯车，炸起一团耀眼的火球。李云龙趁机带人冲进战壕，刺刀见红地展开白刃战。
混乱中，他看见了那个戴圆框眼镜的佐藤少佐。这个德国军校毕业的高材生正挥舞军刀，用德语大喊着组织防御。李云龙抬手就是一枪，子弹却只打飞了对方的帽子。
“八嘎！”佐藤猛地转身，军刀在晨光中划出一道银弧。李云龙侧身闪避，刀锋还是在他肩上撕开一道口子。两人在狭窄的战壕里对峙，西周是惨烈的厮杀声。
“你会说中国话吗？”李云龙突然用日语问道。
佐藤明显一愣，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あなたは……（你是……）”
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李云龙猛地扑上去，左手抓住对方持刀的手腕，右手抡起枪托狠狠砸在佐藤脸上。镜片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惨叫，但这个德国留学生确实有两下子——他屈膝顶向李云龙腹部，同时抽出了腰间的手枪。
枪响的瞬间，李云龙偏头躲过，子弹擦着耳朵呼啸而过。他趁机一个过肩摔把佐藤砸进泥地里，夺过手枪顶住对方太阳穴：“让你的人投降！”
满脸是血的佐藤却露出狰狞的笑容：“大日本帝国……没有投降的军人……”他猛地咬向衣领——
李云龙反应极快，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但还是晚了。白色泡沫从佐藤嘴角溢出，这个顽固的军国主义分子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操！”李云龙愤恨地站起身，发现战场形势己经逆转。失去指挥的日军残部开始溃逃，而孙德胜的骑兵机枪组正在收割那些逃跑的背影。
当太阳完全升起时，苍云岭上再也看不到一个站着的日本兵。李云龙站在坂田联队覆灭的指挥部前，脚下是烧焦的军旗和破碎的电台。
“团长！大胜啊！”张大彪一瘸一拐地跑来，手里挥舞着缴获的佐藤军刀，“咱们端了整个坂田联队指挥部，还缴获了……”
“伤亡呢？”李云龙打断他。
张大彪的笑容僵住了：“牺牲二十八个，重伤西十多……”
李云龙望向远处正在搬运战友遗体的战士们，胸口像压了块石头。即便重活一世，即便预知战局，死亡依然如影随形。但不同的是，这次骑兵连完好无损，王承柱还活着，而且——
“报告团长！”通讯兵小陈气喘吁吁地跑来，“旅部急电！”
李云龙接过电报扫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电文上赫然写着：
“李云龙擅自改变作战计划，虽取得战果，但违抗军令，着即撤职，调被服厂当厂长！”
张大彪等人脸色大变：“团长，这……”
“慌什么！”李云龙把电报揉成一团塞进口袋，咧嘴露出沾血的牙齿，“老子正愁没机会去搞被服厂的缝纫机呢！”
他转身望向东方初升的太阳，眯起眼睛。被服厂？那可是块肥肉。前世他只在被服厂待了半个月就官复原职，但这次……他摸了摸兜里的密码本，一个更大胆的计划正在成形。
“传令下去，全团立即转移。”李云龙压低声音，“把缴获的日军电台和密码本都带上，特别是——”他踢了踢脚边佐藤的尸体，“这个王八蛋的作战日记。”
苍云岭的风卷着硝烟掠过战场，带走血腥味，也带走了旧历史的轨迹。李云龙知道，从这一刻起，未来的路将完全不同。而他，己经准备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