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
“日为阳,阳中自藏阴,砂里含汞,刚中有柔。若阳失阴,则无以凝神,谓之雌火,阳中伏阴,正如日中潜乌。此卦主南,号为离女……”
夜色沉沉,沈凌风独坐于亭,默默依照《日乌月兔图》中的口诀冲击关隘。
玉鼎玄功开篇的火龙水虎图,淬炼阴阳二气,实乃根本打基之术,而日乌月兔图,则是更上一层,将体内两仪之气运转至极致。
按医理,人体之肾,分阴阳二藏,肾阳谓之真阳,肾阴则为真阴,阴阳得合,方能生源源之精元。
可惜常人往往失衡,或阴盛而阳衰,或阳亢而阴竭,是以久而生虚。
《日乌月兔图》却能教人调合肾脏阴阳,进而开掘深藏其中的玄奥之力。
呼——
沈凌风又听到那片汪洋的声音,神念中,熟悉的黑海再度出现。
那玄冥之龟,巨若山岳,翻浪移潮,却向来寡言恬淡,如孤岛般静浮于水面。
先前,他屡次呼唤此龟,都毫无回音,偏偏今日玄冥仿佛被惊动般,自行摇曳着庞大身躯,朝他缓缓游来。
一时间,整片死寂的海洋翻腾,巨浪滔天。
沈凌风心神猛然通透,他终于明白:这片深沉的黑水正是肾阴,而那镇海神龟则是肾阳,龟御水而生,水养龟而盛。
阴阳调摄之法,正在于此!
轰隆!
浪头击来,将沈凌风吞没,可他神色平静,不带半点惧色,再次睁眼,赫然发现自己化作了那尊庞大的玄龟。
玄冥即我,我即玄冥!
百日关,破!
刹那,耳中若闻九霄雷震,似高关崩溃,又如千堤断裂,汪洋决堤般奔腾而来。
沈凌风缓缓睁眼,眸光湛然,夜幕之下恍若星辉。
他只觉体内真元奔流汹涌,经由水火阴阳反复锻造,化作澄澈精纯的法力,虽未多得夸张,却无穷无尽,滚滚不绝。
是谓炼精化炁。
此后每一次吐纳,都可积累微芥法力,虽细水长流,却能百川归海。
若能持之以恒,未来必成雄浑根基!
然而他才刚要松一口气,忽然胸中热流翻腾,燥火难耐,脑海不受控地浮现过往前世里看过的种种旖旎之像。
纤毫毕现,画质超清。
那欲念仿佛烈油泼火,瞬间沸腾,浑身烧得赤红,头脑阵阵发昏。
沈凌风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一个女人。
若非这段时日他意志锤炼颇深,怕是立刻就要迷失神智,走火入魔。
他拼命守住一丝冷静,抵御这股几乎吞噬灵台的欲焰。
这时,一道柔声传入耳中。
“凌风哥,你怎么了?”
他定睛望去,只见江幼梨蹲在水边,满脸担忧。
池水!对了!
沈凌风深吸口气,索性一跃而起,扑入池塘,任由冰凉的水流浇熄体内的暴躁之火。
滚烫的血气总算被暂时压制。
他从水中探出头,长吐一口浊气,眉宇间满是无奈的笑意。
这百日关,果然名副其实。
如今虽然破入第二境界,但尚未稳固,每日都要源源不断地把精元化作法力。
这一过程持续多久,与修炼法门息息相关。
寻常功法,大多二三十日可完结,稍胜一筹者也不过五十日,而玉鼎玄功的《日乌月兔图》,却能延长至整整百日,助筑上品之基!
百日之中,法力将日益丰厚,质量远超旁人,却要忍耐这股浴火焚身的折磨,且绝不可破身。
连五姑娘都碰不得。
若失身,轻则功散退步,重则断绝道途,再无可修。
方才若再多耽搁片刻,他也险些跌落深渊。
如今虽暂时压下,却依旧似有一团火炉在脏腑间持续放热,百日内绝不能放松丝毫。
等到这段筑基圆满,才能彻底稳如磐石,跨入新境。
沈凌风深吸口气,走出池塘,看向江幼梨,淡声宽慰道:“无妨,只是功行出了点岔子,换身衣裳就好。”
话音未落,腹中忽然传来一阵“咕咕”异响。
沈凌风不由苦笑,简首屋漏偏逢连夜雨,偏生又饿了。
“凌风哥,我去给你做饭吧,你想吃啥?”
“吃鬼。”
江幼梨眨着眼,吓得脸色一白,急忙摇头道:“我可不好吃!”
沈凌风见状哈哈大笑,方才的沉闷一扫而空:“帮我算算,哪儿能抓只鬼来充饥。”
他摸摸肚皮。
百日关归百日关,吃饱才是王道!
江幼梨立刻应声,闭眼运转秘法。
她可比旁人方便,不用铜钱符箓,只见她闭目,摇头晃脑,嘴里不停咕哝。
“快现身,快现身……”
嫌不够利索,她干脆摘下脑袋自己使劲晃了晃。
沈凌风额头青筋跳了跳。
好嘛,头当签筒使,还是头一回见。
也可见此次卜算难度不低。
约莫片刻,江幼梨的身体忽然一顿,猛睁双眼,神情大喜。
“凌风哥凌风哥,我算到了!”
“先把你脑袋装上去。”
“哦。”
江幼梨将头往脖子上一放,却站得东倒西歪:“好像有点晕……”
沈凌风无奈地叹了口气。
……
不久后,两人来到一处楼阁前。
尽管己入深夜,这里依旧歌舞升平,灯火通宵,来往客人川流不息。
沈凌风抬头看见匾额上的三个金字,整个人愣在当场。
“怡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