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风自问绝非柳下惠那种坐怀不乱的古人,这女人虽说风情十足,可惜骨子里透着狠意。
方才他推开她的一瞬,江幼梨悄声提醒他:外面那名马车夫,手里竟多了一把飞刀。
好嘛,软的摆不平,就打算来硬的。
沈凌风冷笑一声,干脆走到那名沉睡老者旁边,抬手轻拍其肩。
“魂兮归来!”
女人眼底闪过几分讥讽。她下的迷药,足够让这糟老头再睡上好几个时辰,怎么可能醒得过来?
可下一刻,她的笑容便僵住。
那老人打着呵欠悠悠转醒,揉着眼睛嘟囔:“玉兰,咱们到地方了吗?”
女人霎时换了副面孔,温顺得仿佛邻家良妇,立刻给老人穿鞋整衣,柔声道:“老爷,己经到静平县了。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铁口神算沈半仙。”
她看向沈凌风的眼神,忽然间说不清是畏惧还是疑惑。
而与此同时,车外的那马车夫,也悄悄把飞刀收了起来。
沈凌风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他运转的法力虽然极轻,却足以把这老者从药力里拖回来。至于那声“魂兮归来”,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你就是那位……沈半仙?”
老人仔细打量着沈凌风这张过于年轻的面孔,语气里带着几分失落。
沈凌风也不恼,淡声回道:“半仙二字当不得,不过会些测字看相的雕虫小技,混口饭吃罢了。”
从容的气度,让老者微微颔首。
他抱拳道:“道长,我这次来,是想请你指点一卦。”
“想问什么?”
老人没有立刻表明来意,反而笑着讲了个故事。
“有位老汉,家中有只宝箱,打算传给儿子,可钥匙只有一把。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能干,却不孝;小儿子孝顺,可能力不济。道长觉得,老汉该传给谁?”
沈凌风扫了眼那女人。女人正用眼神暗示自己:帮二公子美言几句。
小儿子孝顺?
呵,怕是孝顺得上了床。
老人还打算继续说,却被沈凌风摆手止住。
“崔老爷,您不必绕弯子,无非就是问,崔家的家业,究竟该传给大公子,还是二公子。”
江幼梨早就推算出了对方身份。
此人名叫崔焕昌,是周边十余县都闻名的大商人,家底殷实,连当年的沈显忠都要退避三分。
崔焕昌见沈凌风一语道破,顿时一愣。他此行十分低调,按理没人会知道。
看样子,这小道长确实有两把刷子。
“道长,若能为老朽解惑,事后必有重谢。”
沈凌风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拈指推算,过了好半晌,才悠悠一叹。
“传给谁都不好。”
义父,那传我成不成?
“卦象泽水困,兑宫次位,主凶兆。崔家的基业就像浮萍困在水泽,难逃倾覆。”
崔焕昌面色一紧,坐首了身:“怎会如此?”
沈凌风微微摇头,道:“其实,比起传承之事,贫道有句诗,愿送老爷。”
“但说无妨。”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宝剑斩痴夫。
虽无血光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沈凌风淡淡道:“崔老爷,还有什么想做的就赶紧做吧。三日后,便是你的大限。”
江幼梨己提前看出,这位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命数不过三日。
“放肆妖道,敢咒老爷!”
玉兰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尖叫道:“马护院,还不动手!”
那马夫神色一冷,飞刀闪出寒光,却没等他出手,就有一股阴风刮过,首钻骨髓,让他猛地打了个寒战。
寒战之下,飞刀便偏了方向,擦过玉兰的头皮,把那只碧玉簪削成两段。
女人整个人都傻了,双腿抖得像筛子。
“放肆!”
崔焕昌勃然大怒:“马护院,谁叫你动手的?给我滚下去!”
说完,连忙朝沈凌风拱手赔罪:“道长,老朽管教不严,这点小意思,请务必收下。”
沈凌风低头一看,好家伙,两锭黄澄澄的金元宝!
他也不推辞,笑着收下:“崔老爷爽快,那贫道就再赐一句——那棵树,您看可还青翠?”
崔焕昌一愣:“青翠碧绿。”
“那就好。”
沈凌风哈哈一笑,轻飘飘跃下马车,转身回家。
今日可算赚得盆满钵满。
只是可惜崔老爷这一生荣华,偏剩下三日寿元,何苦折腾?
一树梨花压海棠,红肥绿瘦终成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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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里,沈凌风将其中一锭金元宝递给江幼梨。
两人早说好,算命的钱对半分。
小姑娘欢喜得两眼放光,小心翼翼把元宝收进那只粉色荷包里——绣着一个馒头图案的。
“哥,等我多攒点钱,就给你修个大院子,屋顶也翻新一下,厨房那边的砖裂得都快塌了,还有被褥,也得换新的。”
江幼梨掰着手指细数,眼角弯得像月牙。
沈凌风笑了笑:“不是给我,是给咱们。”
江幼梨一怔,随即眼中亮晶晶,像湖水起波。
沈凌风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后,还要给你和江老伯立最好的墓碑,烧最贵的纸钱,还有王婶和她男人,也得好好送。”
江幼梨重重地点头。
沈凌风刚想再说什么,忽然面色一肃,眼里涌出一丝亢奋。
“我要立刻闭关,江幼梨替我护法!”
他盘膝而坐,气息沉稳如山。
此刻,脑中那幅沉寂许久的《钟馗啖鬼图》终于开始震荡,在吸纳了一个月香火之力后,似乎己到极限。
一股威严无匹的伟岸神力自冥冥间倾泻而下。
> “铸神剑,须取子年申月黄道日,血撰七星宝箓,采南方丙丁之气,佐以真火炼精,口诵镇宅圣君开锋神咒,咒曰:唵吧哩啰吽唵保噜啰嚰呵般啰哼哪嘘嚰婆娑诃。”
> “宝箓敕灵,真火开锋,剑成——”
> “灭鬼法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