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暮色渐沉。
沈凌风脚步匆匆,行走在归家的小巷中。他怀里揣着的不是金银宝物,而是一颗尚带余温的恐怖之物——一只女鬼的眼睛!
那冰冷的球体正悄无声息地微微转动,透出一股渗人的阴寒,像是死者尚未散去的执念。
“小风哥!”
稚嫩而甜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沈凌风抬头一看,己经来到了东街的蒸馍铺前。
铺门口,站着一个扎着双环髻的小女孩,名叫阿梨,七八岁模样,粉团一般的脸蛋沾着些许面粉,笑容天真无邪。
她举着一包热腾腾的馒头递了过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小风哥,今天回得好晚,我都快把馒头藏不住啦,要不是我爹抢在老李前头收起来,这几个也没啦!”
铺子里传来哐哐的揉面声,一个高大憨厚的中年汉子抬起头,咧嘴一笑,他听不见也不会说话,只用手比划。
阿梨翻译道:“我爹说,趁热吃,不然就不好吃啦!”
沈凌风双手接过,躬身一礼致谢。
这家蒸馍铺的主人是个聋哑人,街坊们都叫他江叔,当年他带着阿梨初到云河,被人偷了盘缠,走投无路,是瞎林子给了他们父女一碗粥,也给了一口喘气的希望。
后来林老头去世,江叔一言不发地包下了棺木钱,从此每日送来几只馒头,不多不少,像是用自己的方式还恩情。
若非今日怀揣阴物,沈凌风本该好好寒暄一番,此刻却只是点头致谢,转身便走。
刚踏出几步,江叔鼻翼一动,忽然神色古怪地挥手比划,手势急促。
阿梨歪着头道:“小风哥,爹爹说……最近几天你最好别乱跑。”
沈凌风心中微动:“为何?”
阿梨皱眉:“爹爹也说不上来,是种……不太好的感觉。”
沈凌风眯了眯眼,心头思绪翻涌。他身上的符箓确实护住了命,那说明瞎林子当年并非江湖术士那么简单。
江叔与其交好,莫非也懂些旁门左道?
不过江叔既不开口,沈凌风也就没再追问,朝父女俩拱手告辞。
阿梨看着他的背影,低声嘟囔:“今天小风哥怪怪的……”
……
夜幕低垂,沈凌风踏入了自己的小院。
这个院子破败老旧,东一塌西一斜,但却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避风港。
他坐在桌边,三两口将馒头吞下,果然稍感饱胀,那种如影随形的饥饿感暂时消退。
可他知道,这种感觉撑不了多久。
沈凌风从怀中取出那只女鬼的眼睛。
那是一颗通体乌黑的眼球,中央一道淡白色竖瞳,在他掌心缓缓转动,像是在窥探。
“这玩意儿……真的要吃吗?”
沈凌风咽了口唾沫。他虽然穿越了,也见过了鬼,可要吃鬼眼,那还是心理门槛太高。
不死心地,他点了盏油灯,走进瞎林子的房间。
室内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藤椅,墙角落满灰。
最引人注目的是东墙上的一个凹陷神龛,里面供着一块灵位。
“先父许鹤山之灵位。”
沈凌风皱眉,林老头不姓许吧?这灵位是谁的?还是说这是故布疑阵?
他压下心头的诡异感,将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首到他目光重新落到那块灵位上,心头微动。
谁会把灵位放在正对床头的位置?
他小心地向前,装模作样拜了几下,然后伸手去拽。
灵位竟然纹丝不动,他顺手一扭,咔哒一声响,那神龛居然旋转打开,露出一个凹槽,里面嵌着一个黑色铁箱。
沈凌风大喜。
搬出铁箱,取来石头一顿猛砸,铜锁脆弱不堪,片刻便应声而断。
箱盖打开,沈凌风眼前一亮——三张朱砂黄符,赫然在列!
“聻”字赫然在目,驱邪辟鬼,一看就是正宗货色。
他喜滋滋地收好,随后又取出一根两尺长的柳枝,铜光锃亮,似乎还涂了特殊蜡质,手感沉甸且韧。
他在屋中挥舞几下,啪啪作响,威势十足。
还有一本薄册,黄皮油墨,像是道门笔记。
沈凌风精神一震,迅速翻开——
“太平七年,申月,甲子夜。”
“今天崔家请我去家里作法,三两银子真抠。明天记得去陈寡妇那驱邪。”
“太平七年,申月,乙丑夜。”
“陈寡妇那叫一个水嫩,叫声像猫,驱邪都快变成春宵……要不是年纪大了,道爷我早办了她!”
……
“草。”沈凌风差点把册子扔了。
他刚刚才感叹瞎林子是高人,结果这老东西居然是个老色胚!?
他一页一页翻下去,尽是些香艳低俗的鬼话,首到接近末尾时,画风突然一变——
“那玩意的道行越来越高,我快镇不住了!”
“今天吐血三次,不行,要去找沈显忠了,我可不能死在这破地方!”
沈凌风呼吸一滞。
沈显忠!
又是这个名字,跟白日那女鬼提起的名字一模一样。
他急忙翻到最后,却发现尾页被人撕掉。
“果然有事。”他眼神微凝。
林老头不是死于意外,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但这跟我沈凌风有什么关系?”
“好不容易穿越了,我只想好好活着,娶老婆,生孩子,建宗立派,长生不死!”
“什么恐怖片男主的剧本,爷不接!”
咕噜……
肚子突然响了,饥饿感卷土重来,像是从胃里长出利齿。
沈凌风低头,那只鬼眼似乎愈发香了。
他拿起眼珠,瞳孔深处仿佛闪过一丝慌乱,但这一刻,沈凌风早己被饥饿和体内某种本能主导。
吞咽动作完成的瞬间,他脑海中的钟馗画像似乎浮现出神采,手擒恶鬼、咬噬吞咽,仿佛那画中的神祇与他短暂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