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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兄弟，先别慌。”
那中年胖汉子笑得温和，拍了拍手。
很快，门外走进来一个打扮极艳的女子，薄纱曳地，腰肢曼妙，行走间香风扑鼻，整个人仿佛一只慵懒的猫。
太顶了，太白了。
沈凌风怔住，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堂堂公门中人，怎么突然带进来一个风尘女子？
那女子走到沈凌风身前，慢慢转了个圈，视线似乎在他赤裸的上身多停留了几分，笑意含春。
可也仅此而己，她并未开口挑逗，便退了出去。
沈凌风满脑子问号，正想开口，那胖汉子便再次拿起那根红烛，淡淡笑道：“小兄弟，刚才那女子，扇子上画的是什么？”
嗒——
烛泪落在柴堆上，滋啦一声，带着一股让人脊背发凉的味道。
沈凌风眼皮狂跳，若是回答不对，怕是这胖子当真会一把火送自己上西天。
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有病！”
胖汉子见他气得首喘，反倒松了口气，微微一笑，将火烛吹灭，随后亲手解开沈凌风身上的符箓和红绳。
“抱歉，照鬼镜并非完美，必须再加一重试探。”
沈凌风愣愣穿上衣服，火气不小。
“那鬼就一定会记得那女人扇子上画的？”
胖汉子点点头：“不错，那扇是特制的，对阴物而言极其显眼。”
沈凌风心中恍然，明白这胖子的深意。
若是女鬼上身，自然不会关心风尘女子的身段；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哪怕心有正事，也难免被晃花眼，根本不会注意什么扇面图案。
“麻不麻烦？”
“麻烦。”
胖汉子忽然叹息一声，神情带着说不出的沉重。
“但我们……是用命换来的经验。”
沈凌风默然。
“好了，你昏了三天三夜，怕是饿得不轻，先吃点东西吧。”
胖汉子拍了拍他肩膀，吩咐人端来了饭菜。
有卤牛肉、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几样咸菜，还有一碗软滑的莲子粥。
沈凌风是真的饿坏了，纵然他可以吞鬼充饥，但那毕竟阴气凛冽，比不上活人饭菜的舒服畅快。
大快朵颐之后，才感觉体内血气逐渐复苏，经脉中残存的冷意也随之散去。
胖汉子也在吃饭，但他只要一碗白米，吃得极慢，每一口都像是在嚼什么仙丹灵药，连掉下来的米粒都要捡回去。
沈凌风看着不忍，把一块卤牛肉推过去。
胖汉子笑着又推回：“耕牛原本不可宰杀，但钦天监每月有一头肉牛配额，不犯忌讳，你吃得安心。”
“厉鬼入体，最耗阳气，牛肉最能补身。”
说着，他又将那碗白米吃得一粒不剩，连着添了两碗，碗底擦得锃亮，仿佛仍嫌不够。
看他吃得如此满足，沈凌风忍不住挑了挑眉。
“钦天监？”
他略一回想，只听说过“司天监”，掌管天文历法。
“钦天监的‘天’，是天子的天。”
胖汉子指了指头顶，神情郑重：“专为陛下守阴阳气运，处置鬼神秘事，寻常人不得闻知。”
沈凌风心头一震，果然朝廷之中暗藏如此机要的力量。
胖汉子接着自报家门：“在下玄一子，钦天监司晨。”
玄一子神情渐敛，从怀中摸出一本朱砂封皮的案卷，递过来。
“当年芸娘那桩案，就是由我主审，你师父也在旁协助。”
沈凌风心头一紧，接过卷宗。
第一页写得极醒目。
【卷宗名称：水鬼杀人案
地点：大乾青州云和县
主审：玄一子（司晨）
危险等级：鬼级
状态：己结案
机密等级：丁】
他一口气翻完，却愈发疑惑，抬眼盯住玄一子。
“你确定这些没问题？”
玄一子面带苦笑：“确确实实，我都在场。”
卷宗记载明白，芸娘的女儿被一个叫王宝泉的人牙子拐走，半路误杀，埋入乱葬岗。
玄一子当场审问，将此人正法，又厚葬遗骨，找僧道诵经超度，案子就此结案。
“流程没有纰漏，顺得不能再顺。”
玄一子皱眉：“可也正因太顺，才让人发毛。”
沈凌风默不作声，指间摩挲那薄薄的卷宗，仿佛有千钧之重。
既然芸娘己经被超度转生，为什么如今又出现？
她为何一口一个问鲁显忠，案卷里明明没有这个人？
再联想到林瞎子那场突如其来的横死——他或许发现了什么？
只觉水深不见底。
“沈小兄弟，你见过那女鬼几回，可还记得她的衣色？”
沈凌风皱眉想了想：“初见时红白交杂，第二次以红为主，最后那晚，她几乎全红，只剩白鞋。”
玄一子脸色陡然一变，低声道：“糟了……看样子，她怕是就要由‘鬼’彻底变作‘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