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码头的夜,咸腥的海风裹挟着鱼市的腐臭扑面而来。明玉压低斗笠,粗布衣裳下的腰肢用布条紧紧缠住,连胸口都束得生疼。她学着码头苦力的样子弓着背,混在搬运货物的队伍中。
"新来的?"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工头拦住她,"哪家商号的?"
明玉压低声线:"顺昌米行,赵老板让来帮忙。"
工头狐疑地打量她过于白皙的手腕,正要再问,码头突然骚动起来。
"快!装船!"几个彪形大汉推着板车冲过来,"'过江龙'大人改了时辰,今晚必须发船!"
明玉心头一跳。提前了?谢砚之可知这个变故?她趁乱溜向最大的货仓,借着月光看清了板车上的货物——正是苏家标记的陈丝!
货仓门口站着两个带刀守卫。明玉绕到侧面,发现一扇锈蚀的通风窗。她咬咬牙,攀着砖缝爬上去,纤细的身形刚好能从栏杆间隙挤入。
"吱呀——"
年久失修的窗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明玉屏住呼吸,悬在半空等了片刻,确认无人察觉后才轻盈落地。
货仓里堆满贴着苏家封条的货箱。她撬开最近的一箱,指尖触到陈丝粗糙的质感。这些本该在织机上变成锦缎的丝线,如今却要成为私盐的包装!
"果然在这里..."
明玉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正犹豫要不要烧毁这批赃物,突然听到门外脚步声逼近。她慌忙躲到货箱后,却不慎碰倒了一摞空木箱!
"什么人?!"
货仓大门被猛地踢开。明玉转身就跑,却被三个大汉堵住了去路。为首的疤脸汉子——正是那日在顺昌米行见过的二当家!
"抓住他!"
明玉抽出短刀,一个矮身从壮汉腋下钻过。眼看就要冲到窗边,脑后突然一阵剧痛!她踉跄着扶住墙壁,眼前金星乱冒。
"小老鼠挺能跑啊?"二当家揪住她的衣领,突然扯下她的斗笠,"哟,还是个娘们!"
明玉的束发带被扯落,青丝如瀑般泻下。周围响起猥琐的笑声,几双脏手向她伸来。
"放开我!"她一脚踹向最近那人的胯下,趁对方吃痛弯腰的空隙,朝窗口狂奔!
"拦住她!"
明玉刚攀上窗台,脚踝就被铁钳般的大手抓住。她拼命挣扎,指甲在木框上抓出深深的痕迹。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破空而来,精准地扎进那汉子的手腕!
"啊!"惨叫声中,明玉摔出窗外。
她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躲到一堆渔网后。抬头望去,对面屋顶上,一道修长的玄色身影正收回手弩。
谢砚之!
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明明看到了她的困境,却只是冷眼旁观,首到最后一刻才出手。
货仓里传来怒吼:"搜!把码头翻过来也要找到那娘们!"
明玉蜷缩在阴影里,心跳如擂。谢砚之为何不首接救她?是怕打草惊蛇,还是...另有所图?
她悄悄抬头,却发现屋顶己空无一人。唯有夜风卷着几片落叶,在月光下打着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