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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三办事的效率高得惊人。不过两日，慕可凌就收到了消息。
她被暗三亲自领到了国舅府后门附近一条清静整洁的小巷里。巷子深处，一座小巧玲珑、带着个小天井的独门小院出现在眼前。推开院门，慕可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院子虽小，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娘亲柳氏正坐在廊下的一张藤椅上，手里做着针线，气色明显比在教坊司时好了许多，脸上不再是愁苦和病容，而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
“娘！” 慕可凌眼眶一热，飞奔过去扑进柳氏怀里。
“凌儿！” 柳氏放下针线，紧紧抱住女儿，声音哽咽，“我的儿……娘没事，娘很好！国舅爷大恩，给我们找了这么清静的地方，还让我把嚒嚒和小满也带来了……” 她说着，朝厨房方向喊道：“小满，快出来！小姐来了！”
厨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端着茶盘跑了出来，圆圆的脸蛋上满是激动和喜悦，不是小满是谁？！
“小姐！小姐！真的是您！” 小满把茶盘往旁边石桌上一放，扑过来就抱住了慕可凌的腿，眼泪汪汪，“奴婢……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呜……是暗三大管家把奴婢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说让奴婢来伺候小姐！”
慕可凌看着小满，又惊又喜，简首不敢相信！她离开教坊司时自身难保，根本顾不上打听小满的下落，以为她也被卖去了不知何处。没想到，暗三竟然把她也找回来了！
“小满！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慕可凌激动地拉起小满，左看右看，“瘦了点，不过精神头还在！”
柳氏在一旁抹着眼泪，脸上是欣慰的笑容：“国舅爷……真是周到。不仅安置了娘，还把小满也送来了。凌儿，你在府里……可还好？国舅爷他……没为难你吧？”
慕可凌想起书房里那些鸡飞狗跳（主要是她单方面制造）和傅闫珩那嫌弃又无奈的脸，还有那句“跳得一般”的评价，心情复杂地摇摇头：“娘放心，我好着呢！国舅爷他……虽然看着凶，但人……还行。” 她含糊地带过，又兴奋地拉着柳氏和小满参观小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心里对傅闫珩那点“甲方爸爸”的怨气，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这男人……面冷心细起来，还挺……让人窝心的？
回到国舅府，慕可凌心情大好，连带着看傅闫珩那张冰块脸都觉得顺眼了不少。但探母一次容易，总不能次次都麻烦暗三或者指望国舅爷开恩。她得想个长久之计，最好能随时出府看望娘亲。
于是，听雨轩的“谄媚丫鬟”模式再次升级启动！
“爷~您累不累？奴婢给您捶捶肩？”（傅闫珩：“不用。”）
“爷~您看这砚台墨都干了，奴婢给您磨墨！”（磨得墨汁西溅，傅闫珩：“……放着。”）
“爷~您饿不饿？奴婢去小厨房给您端碗甜汤？”（傅闫珩眼皮都没抬：“聒噪。”）
“爷~您……”
“慕可凌。” 傅阎珩终于放下笔，揉了揉眉心，打断了她第N次的“关怀”，“有事说事。”
慕可凌立刻换上最真诚（谄媚）的笑容，凑近一点：“爷真是明察秋毫！奴婢……奴婢就是想问问，奴婢以后……能不能……偶尔……出府一趟？去看望奴婢的娘亲？奴婢保证快去快回！绝不耽误差事！而且……” 她眼珠一转，抛出诱饵，“奴婢下次出去，给您带礼物！保证是您没见过的稀罕玩意儿！”
傅闫珩看着她那双亮晶晶、写满了“快答应我”的眼睛，还有那副“我很靠谱”的表情，沉默了两秒。他想起了她跳舞时的灵动，也想起了她插花时的“辣手摧花”……带礼物？这丫头的脑子，总能冒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礼物？” 他语气平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什么礼物？若是街上那些寻常玩意儿，就免了。”
“保证不寻常！” 慕可凌拍着胸脯（差点拍到刚倒好的茶水），信誓旦旦，“奴婢自己做的！外面绝对买不到！爷您就等着惊喜吧！”
傅阎珩不置可否，重新拿起笔，只淡淡丢下一句：“看你表现。”
这就是……默许了？！慕可凌心花怒放！立刻干劲十足：“爷您放心！奴婢一定好好表现！把听雨轩打扫得纤尘不染！把您的茶泡得恰到好处！” 她欢天喜地地跑去擦书架了，仿佛那书架跟她有仇似的擦得格外卖力。
傅闫珩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惊喜？他倒要看看，这小东西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接下来的几天，慕可凌除了当好“侍奉丫鬟”，所有空闲时间都一头扎进了国舅府后厨旁边那个堆放杂物的小偏房里，开始了她的“穿越发明家”之旅。她利用自己的“化学知识”（感谢高中化学还没全忘光）和有限的材料，进行了一系列“秘密实验”。
她找厨娘要来了烧火剩下的草木灰（碱），又用攒下的月钱（暗三发的）托采买的小厮买了些便宜猪油（油脂）和一点点盐。在小满的帮助下，她们在小偏房里架起小锅，偷偷摸摸地熬煮、过滤、搅拌……失败了N次，弄得灰头土脸，终于做出了几块颜色不太均匀、气味有点怪（猪油味未完全去除）、但摸起来滑滑的——土法肥皂！
她又盯上了厨房里熬糖用的粗红糖块。趁着没人，她偷偷刮下一些，用清水溶解，然后找来干净的细纱布和黄泥（院子里挖的），尝试用黄泥水淋法提纯！一遍遍过滤，一遍遍结晶……虽然过程极其简陋，成品也远不如现代白糖晶莹，但最终还真让她捣鼓出了一小碗颜色偏黄、但颗粒相对细腻、甜度明显提升的——粗制白砂糖！
几天后，当慕可凌神神秘秘地捧着一个粗布包袱，再次出现在傅闫珩的书房时，傅闫珩难得地放下了公务，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想看看她所谓的“惊喜”是什么。
慕可凌献宝似的把包袱放在书案上，一层层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块黄不拉几、形状不规则、还带着点猪油膻味的“土疙瘩”。
“爷，这叫‘香胰子’！洗手洗脸洗澡都行，比澡豆干净多了！去污能力一流！” 慕可凌拿起一块，用力搓了搓，还真起了点泡沫。
傅闫珩看着那几块其貌不扬的东西，眉头微蹙，没说话。
接着是一个小陶罐，里面装着半罐颜色微黄、颗粒还算均匀的晶体。
“爷，这叫‘霜糖’！比红糖甜多了！还不腻！您泡茶、做点心放一点，绝了！” 慕可凌用小指沾了一点，想递过去让傅闫珩尝尝，又觉得不妥，讪讪地收回手。
傅闫珩的目光落在那罐“霜糖”上，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这糖……色泽虽不如贡品雪糖，但颗粒的细腻程度，似乎……比市面上的白砂糖要好？他不动声色地示意暗一取了一点来尝。暗一（面无表情地）舔了一下指尖，眼中罕见地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对傅闫珩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确实很甜，很纯。
傅闫珩看着桌上那几块“香胰子”和那罐“霜糖”……
他沉默了。
书房里安静得只剩下烛火的噼啪声。
慕可凌紧张地看着他，心里打鼓：难道太土了？被嫌弃了？
良久，傅闫珩才抬起眼，那双深邃的凤眸凝视着慕可凌，眼神里充满了探究、惊奇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慕可凌。”
“你这脑子里……”
“一天到晚装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
“猪油、草木灰、黄泥、……”
“你倒是真敢想，也真敢做。”
语气听着像是责备，但那眼神里的光芒，分明是震惊和欣赏！
慕可凌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嘿嘿，奴婢……奴婢就是瞎琢磨。爷您看……这礼物……还成吗？那出府的事……”
傅阎珩没首接回答，他拿起一块“香胰子”在手里掂了掂，又看了看那罐“霜糖”，最后目光落回那张火锅图纸上。他忽然对暗一吩咐道：“把这几样东西，送去给傅心。让她……看着玩。”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告诉她，别什么都往嘴里放。”
随即，他才看向一脸期待的慕可凌，恢复了那副惯常的冷淡表情，语气平淡无波：
“东西，马马虎虎。”
“出府……”
“准了。”
“每月初五、十五、准你半日假。”
“少在外面惹事。”
“少作妖。”
慕可凌一听，简首要蹦起来！成了！每月两次！太棒了！
“谢爷！爷您真是天底下最英明神武、最大方、最好的主子！” 谄媚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傅闫珩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似乎想压住那点笑意，挥挥手：“行了，聒噪。滚去干活。”
“是是是！奴婢这就滚！” 慕可凌欢天喜地，像只终于得到骨头的小狗，脚步轻快地溜出了书房。
书房内，傅闫珩想起她刚才描述时那亮晶晶的眼睛，想起那罐纯度意外的“霜糖”，还有她捣鼓这些东西时灰头土脸的样子……
他端起茶杯，杯沿掩住了唇边那一抹再也压不住的、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这小东西……
脑子里天马行空。
倒是……有点意思。
暗三不知何时又“路过”门口，看着自家疑似在笑？他脸上的姨母笑都快溢出来了，内心疯狂OS：主子！心动了吧？我就知道！慕姑娘这脑子，配您这闷骚，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