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细碎的声响。姜晚柠垂眸望着裙摆上干涸的血迹,耳边是霍沉舟沉稳的呼吸声。这具身体尚不满及笄,却己背负了两世的血仇。她攥紧帕子,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痕迹。
“在想如何复仇?”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姜晚柠抬眼,正对上霍沉舟深邃如渊的眼眸。烛火摇曳间,他棱角分明的面容笼罩在阴影里,唯有那道从眉骨斜划至唇角的疤痕泛着冷光。
“战王说笑了。”她别开脸,“小女不过是个闺阁女子,能有什么心事?”
“闺阁女子会孤身闯太子书房?”霍沉舟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姜姑娘,你我都不是喜欢绕圈子的人。”他指尖微凉,却似有滚烫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三日前我派人送密信,你为何拒收?”
姜晚柠浑身一僵。前世她只当这是霍沉舟拉拢朝臣的手段,如今想来,却是救命的绳索。“那时......我以为战王别有用心。”她轻声道,“现在我明白了,战王是想告诉我,太子的虎符是假的。”
霍沉舟挑眉,松开她的手:“看来姜姑娘比我想象中聪明。”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密档,“燕临勾结西北藩王,伪造虎符调动玄甲军,意图谋逆。而你的好父亲,正是这出戏的中间人。”
姜晚柠接过密档的手微微颤抖。那些深夜里父亲书房透出的烛光,那些他对苏若雪异乎寻常的偏爱,此刻都有了答案。“所以战王想让我做什么?”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只要能报仇,任何事我都愿意做。”
霍沉舟凝视着她,许久才轻笑出声:“有趣。”他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明日你去参加太后寿宴,想办法将这个交给淑妃娘娘。”他塞给她一枚刻着莲花纹的玉佩,“她是太子的死敌,也是扳倒燕临的关键。”
姜晚柠握紧玉佩,点头应下。马车停在镇北王府门前时,她正要下车,却被霍沉舟拦住:“等等。”他伸手摘下她发间的银簪,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将簪头掰断,“这簪子里藏着毒药,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
第二日,皇宫内张灯结彩。姜晚柠身着鹅黄襦裙,混在各府女眷中踏入寿宴。她的目光扫过坐在首座的燕临和苏若雪——后者今日被封为县主,正依偎在燕临身侧,眼角眉梢皆是得意。
“这不是姜家姑娘吗?”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尚书府的千金李月柔扭着腰肢走来,身后跟着一群看热闹的贵女,“听说你昨日在太子府大闹,该不会是想逼太子殿下纳你为妾吧?”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姜晚柠攥紧手中团扇,突然轻笑出声:“李姑娘这话可就说错了。”她莲步轻移,凑近李月柔耳边低语,“我若真想当太子妾室,只需让战王出面,莫说一个妾室,就是太子妃之位......”
“够了!”李月柔脸色骤变,后退两步,“你少拿战王吓唬人!”
姜晚柠不再理会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淑妃身上。那是个容貌艳丽的女子,正慵懒地倚在贵妃榻上,眼神却不时扫向燕临的方向。她深吸一口气,端起茶盏走向淑妃。
“见过淑妃娘娘。”她福了福身,“这是家父特意为娘娘准备的养颜膏,说是......”
“行了,放着吧。”淑妃不耐烦地挥挥手,却在瞥见她手中玉佩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她示意宫女退下,压低声音道:“谁让你来的?”
“战王说娘娘心系社稷。”姜晚柠将玉佩塞进她手中,“太子私通藩王,伪造虎符,这玉佩便是证据。”
淑妃脸色阴晴不定,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可知此事一旦败露,你和战王都将万劫不复?”
“晚柠愿为娘娘赴汤蹈火。”姜晚柠跪下身,“只求娘娘能还姜家一个清白。”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喧哗声。一名侍卫急匆匆跑来:“报!西北军叛乱,己逼近京城!”
整个大殿瞬间陷入混乱。燕临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镇定下来:“诸位莫慌,本太子这就率军......”
“太子殿下且慢。”霍沉舟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他身披玄甲,手持长剑,身后跟着一队杀气腾腾的玄甲军,“据本王所知,这西北军异动,怕是有人故意为之吧?”
燕临脸色骤变:“战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霍沉舟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人群中的姜晚柠,又落在淑妃身上:“有人伪造虎符,调走玄甲军精锐,意图里应外合。而这个人......”他长剑出鞘,首指燕临,“就在这殿中!”
殿内顿时一片死寂。燕临涨红着脸,拔出佩剑:“霍沉舟,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搜一搜太子的书房便知。”霍沉舟抬手示意,玄甲军立刻冲出殿外。姜晚柠望着燕临骤然苍白的脸,心中涌起快意——这只是开始,她要让他一点点失去所有,就像前世他对她做的那样。
而霍沉舟,这个她前世错过的男人,今生注定要与她纠缠不清。她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毒簪。复仇的路才刚刚开始,她和霍沉舟,究竟是相互利用的盟友,还是......她不敢深想,只能将这份悸动压在心底,继续在这暗流涌动的朝堂上,走出属于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