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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翰被扔到了一个地方。
一个……破矿洞里。
这地方，属于炼器宗。
听名字，挺牛逼的。什么炼制法宝，锻造神兵。
结果呢？
他待的这个矿洞，叫“废料七号井”。
空气里一股子铁锈味和潮气。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就几盏半死不活的、用灵石催动的破灯，挂在岩壁上，光一闪一闪的，跟快断气了似的。
地上，堆满了小山一样的废铜烂铁。
断了的飞剑，炸了膛的丹炉，还有一堆叫不出名字的、奇形怪状的金属疙瘩。
这就是他的工作地点。
也是他的……宿舍。
没错，他连个正经的床位都没有，就在这堆垃圾旁边，给他铺了张草席。
带他来的那个师兄，叫王二麻子，一脸的瞧不起。
“听着，新来的。”王二麻子拿个锤子，敲了敲旁边一个巨大的铁筐，“你今天的活儿，就是把这筐里的废矿石，给分拣了。”
达翰瞅了一眼。
那筐比他还高。里面装满了黑乎乎、灰扑扑的石头。
“怎么分？”他问。
“用你的灵识啊，蠢货！”王二麻子跟看白痴似的看着他，“把有用的‘青铁矿’挑出来，扔进旁边的红筐里。剩下的，全是垃圾，倒进后面的深坑里就行了。”
说完，他拍了拍达翰的肩膀，那力道，跟砸核桃似的。
“好好干啊，‘炸炉天才’。宗主可是特意交代了，要好好‘关照’你。”
王二麻子走了。那阴阳怪气的笑声，在矿洞里回荡了老半天。
达翰看着那筐石头。
他知道，这是故意整他。
他是“关系户”，被炼颜宗那个不认识的“远房表姐”塞进来的。结果一来，就在入门测试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炼器炉给引爆了。
连续三次。
炸得宗主胡子都燎了半截。
于是，他就成了炼器宗的千古罪人，一个笑话。
“炸炉天才”。
他妈的。
达翰心里骂了一句。
他一个开了半辈子科技公司的老总，身家几大万，手底下管着十来号人，什么时候受过这鸟气？
但他没发作。
发作没用。
他走到那筐石头前，伸出手。
按照记忆里的法门，他试着调动体内那股微弱的“气”，也就是灵力，注入到手掌。
然后，他把手，按在了石头上。
嗡——
一股奇特的感应，顺着手掌传了过来。他能“看”到石头内部的结构。有些地方致密，有些地方疏松。
这就是“灵识”。
挺神奇的。
他找到一块感觉上比较致密的石头，应该就是所谓的“青铁矿”。
他想把它拿起来。
就在这时。
【叮！‘炼器成功率10%以下’Debuff己触发。】
脑子里，系统的声音冷冰冰地响了。
下一秒。
他手里的那股“气”，突然失控了。
像一个写满了bug的代码，瞬间崩溃。
“砰！”
一声闷响。
他手里的那块石头，没被拿起来，反而被一股失控的力道，给震成了粉末。
黑色的粉末，糊了他一脸。
达翰：“……”
他不信邪。
又试了一次。
“砰！”
又一块石头，碎了。
再试。
“砰！”
连着十几次。
没有一次成功。
要么就是把石头捏碎，要么就是灵识判断失误，把一块废石当成宝贝。
他就像一个信号极差的手机，想扫个码，摄像头却怎么也对不上焦。
【友情提示：检测到宿主正在进行无效尝试，持续此行为可能导致灵脉永久性损伤。】
系统又来了。
还他妈“友情提示”。
我信你个鬼。
达翰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他看着自己满是灰尘的双手。
不对。
肯定有哪里不对。
他以前是干嘛的？搞技术的。写代码的。
在他眼里，世界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bug。如果有，那就是你没找对方法。
系统……
它限制的是什么？
是“炼器成功率”。
也就是说，只要他动用“灵力”去进行带有“创造”或者“筛选”性质的行为，系统就会给他捣乱。
那么……
如果我不用灵力呢？
达翰的眼睛，突然亮了。
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这一次，他没有再尝试使用那该死的“灵识”。
他像一个最原始的淘金工。
用手。
用眼睛。
他搬了块大石头过来，把筐里的废矿石，一捧一捧地倒在上面。
然后，他开始看。
一块一块地看。
在原来那个世界，他是公司老总，也是个技术大拿。他能从一块CPU的电路板上，看出它的制程和工艺。
现在，他把这套本事，用在了这堆石头上。
颜色。
纹理。
密度。
晶体结构。
他脑子里，像有一台超级计算机在飞速运转。他把每一块石头的物理特征，都记录、分类、建模。
这活儿，很慢。
很枯燥。
也很蠢。
在那些修仙者眼里，这就是最笨的办法。有灵识不用，非要用肉眼去看？不是傻子是什么？
但达翰不在乎。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
矿洞外，天色由明转暗，又由暗转明。
那一大筐石头，快被他分完了。
红色的筐里，己经装了小半筐泛着青光的石头。这些都是他用肉眼和物理知识挑出来的“青铁矿”。
而他的脚边，堆满了如山的废石。
就在他拿起最后几块石头的时候。
他的手，顿住了。
他手里捏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黑乎乎的，毫不起眼。
用灵识去感应，它跟旁边的废石，没什么两样。甚至，连那微弱的灵气波动都没有。
但是。
达翰眯起了眼睛。
这块石头的……密度不对。
它比同体积的任何一块石头，都要重上那么一点点。而且它的表面，有一种非常奇特的、近乎光滑的质感，像是被亿万年的时光打磨过。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系统，是通过什么来判断一块石头是不是“青铁矿”的？
是通过它蕴含的“灵气”。
那么，如果有一块石头，它本身材质极好，但因为某种原因，它不含灵气，或者灵气被锁住了呢？
在系统的数据库里，它会被归类为什么？
是“宝贝”，还是“垃圾”？
这是一个……分类错误的bug！
达翰的心，开始“怦怦”狂跳。
他不动声色地，把那块奇特的石头，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然后，他把最后一捧废石倒进深坑，完成了“工作”。
做完这一切，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草席上。
但他没有睡。
他从怀里，摸出了那块小小的“子母感应石”残片。
这是他留下的那一片。
另一些，在鲍顾和她们那几位老伙计那里。
他看着这块石头，又看了看袖子里那块黑乎乎的怪石头。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里成型。
系统限制的是他的“输出功率”，是让他“创造”不出东西。
但……如果不是“创造”，而是“通讯”呢？
通讯，本质上是信息的传递。是特定频率的共振。
它需要的，不是强大的能量，而是……精准的调频。
他闭上眼，深呼吸。
他把那块怪石头，和感应石残片，紧紧地贴在一起。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从体内引出了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气”。
这一次，他的目的不是用这股气去做什么。
而是把它，当成一个……信号源。
他不去管它的强弱，只专注于它的“频率”。
他脑子里，开始想。
想火锅。想江小白。想“致青春”群里的每一次插科打诨。
想鲍顾的大嗓门，想墨洱的冷笑话，想炫媚的白眼，想伊静的温柔，想鸥鸥的咋咋呼呼。
那些属于他们六个人的，独一无二的“频率”。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进行……】
系统的警告音，又响了。
但这次，有点不一样。它好像……卡住了。
因为它检测不到强大的能量输出。达翰的行为，在它的判定逻辑里，属于“意义不明的低耗能活动”。
就是现在！
达翰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将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了那一点点的共鸣上。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风暴里，试图点燃一根受了潮的火柴。
那股微弱的“气”，在系统的干扰下，剧烈地闪烁，忽明忽暗，随时可能熄灭。
但他撑住了。
用他五十年的逻辑，五十年的专注，五十年的……执念。
撑住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
一秒。
两秒。
十秒。
突然。
他手心里那块冰冷的感应石残片，轻轻地，震动了一下。
非常微弱。
像蚊子扇动翅膀。
紧接着，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嗡”声，不是从耳朵，而是从他的灵魂深处，响了起来。
一声。
就那么一声。
然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但，够了。
达翰猛地睁开眼。
黑暗的矿洞里，他的眼睛，亮得吓人。
他成功了。
在系统的眼皮子底下，他利用一个被系统判定为“垃圾”的bug，向他的朋友们，发出了穿越后的第一声……问候。
他看着手里的石头，又看了看周围那堆积如山的“废料”。
一个缓慢的，充满了劫后余生和无尽狂喜的笑容，在他那张沾满了灰尘的脸上，缓缓绽放。
炼器废柴？
不。
从今天起。
老子是系统黑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