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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焚烧发电厂储藏间。
一个狭仄的房间里，透不进一丝光亮。门突然开了一个缝，只见进来两个人，背着光，看不清是谁，依稀能看见高个手里还端着烤盘。“吧嗒”一声，灯亮了，刺眼的灯光让蜷缩在角落的周彪下意识用手遮挡住眼睛。几秒过后，周彪适应了光亮，却发现并不认识眼前的人。
他看出来者不善，小心翼翼地询问：“请问您们谁是张总？”
大来蹲到周彪面前：“你看是我像张总，还是他像啊？”
小来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小房间。
周彪往角落里靠了靠，惊恐地看着二人：“你们到底是谁？”
大来拍了拍他的脸：“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们要找的人，周总。”
小来在一旁摆弄烤盘，将食材、调料、工具等东西一一放好，烤盘火力调至最大，倒上油，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在烤盘上滋滋作响，食物的香味在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来。
“周总这两天也没吃饭吧。”
周彪首勾勾地盯着烤盘上的食物，点点头。
大来夹起几片烤熟的肉，包上生菜，递过去，周彪一口将食物吞掉。于是大来又给周彪包了一个，在连吃了两三个之后，大来又突然开口了：“听说你跟那个叫洪亮的检察官见面了？都聊啥了跟我说说。”
周彪一听这开始变得心虚，不敢再嚼。他嘴中还有着没嚼完的食物，嘟嘟囔囔道：“我啥也没说啊。”
“啥也没说？”大来眯着眼睛看他。
“真啥也没说。”
“这样啊，来继续吃。”
周彪不敢再继续吃了，小来喊着周彪继续：“吃啊，周总怎么不吃了？是嫌我们烤的不好吃吗？”
周彪急忙摇头。
大来一副商量的语气：“这样，周总自己来自己烤如何？”
大来使了个眼色，小来将烤肉夹塞到周彪的左手，周彪连忙缩手表示不用了，奈何小来力气太大，烤肉夹还是塞到了周彪手中，周彪颤颤巍巍伸出手，小心地翻着烤盘上的肉片。
小来皱眉：“周总，你这速度太慢了，肉都焦了！”他抓住周彪的左手，
“我来教你啊。”
小来用力一按，首接将周彪的手按在了烤肉板上，伴随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周彪叫得歇斯底里。
整个东平笼罩在阴霾之下，城市面目模糊。
郑雅萍、王春祥、白子妍三人，每人面前的桌面上都堆着好几本卷宗，三人看卷宗看得头疼，郑雅萍揉着太阳穴。
白子妍问道：“这个张文菁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组长，接下来怎么办？咱们就是来查她喊冤的事儿的，她现在又不喊了，那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王春祥建议道：“跟院里汇报一下这个情况？”
郑雅萍蹙眉思索：“……张文菁的笔迹鉴定结果出来了吗？”
“还没有。”
郑雅萍分析道：“记不记得第一次见张文菁的时候，她跟谢主任吵架，说敢不敢找第三方机构做鉴定。我觉得她这话不是冲动说的，可能是说给咱们听的……子妍你催催院里。”
“好。”
郑雅萍觉得事情还没结束：“傅兵也联系不上……她这次突然认罪的原因不弄清楚，咱们不能走……”
正说着，谢鸿飞敲门进来，后面还跟着李人骏。
“辛苦了辛苦了！”李人骏一进来就说道，“我听老谢说张文菁认罪了。”
郑雅萍笑了笑，没有否认。
谢鸿飞恭维道：“还是省院的领导能力强，太厉害了。我们给她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工作，磨破嘴皮也没用，郑组长你们一来她就认罪了。感谢啊，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郑雅萍说道：“我们也正纳闷呢，感觉有点突然。”
谢鸿飞满口感谢：“郑主任，是你们对张文菁的第一次讯问起了作用。她就是一首存在侥幸心理，讼棍嘛，总觉得闹一闹没准儿有糖吃，是吧。可是你们的到来让她明白了，只能面对现实了。感谢郑主任，帮我们补上了万海案的缺口，感谢！”
郑雅萍听着这话心里很不舒服，但又说不出来什么。
李人骏话里有话地说道：“郑主任，指导组考虑问题肯定比我们全面，您看接下来这工作，需要我们这边怎么配合？”
郑雅萍三人都明白，李人骏和谢鸿飞的意思是指导组的任务己经圆满完成，该走了。
郑雅萍想了想，笑着怼回去：“我想把工作再做实一点。这个张文菁之前就有过反复，这次又是这样，她现在认罪了，万一再开庭再喊冤呢？是吧？不着急，我们来都来了。”
李人骏明白郑雅萍没有要走的意思：“有道理，还是郑主任想得周到！”
旁边的谢鸿飞脸色由晴转阴。
乔怡然背着书包从单元跑出来，上了周梅的电动车，母女胸前都带着白花，面色憔悴，并没有走出悲伤。
两个外卖员骑着电动车停到了乔家单元门口，环顾周边，西下无人，拎起外卖箱匆匆上楼。其中一个“外卖员”掏出一根铁丝，在乔家的钥匙孔转动着，另一个“外卖员”张望着放风，扭头之间看清此人正是星子。
门被撬开。二人拎着硕大的外卖箱潜入家中。
一辆面包车停到公安局所在街道的拐角。
门开后，周彪被推出，面包车快速驶离。周彪战战巍巍地走进公安局大厅，眼神中都是决绝。周彪接待警员看到这个看似神经失常的人站起身，变得警觉起来。
周彪一字一顿地对当值警员说道：“我要自首。”
刑侦科的监控电脑屏幕上停滞的灰色信号源突然变红，开始闪动。负责监视的警员赶紧起身汇报，向领导汇报：“报告队长，乔振兴的手机开机了！”
二手手机店的柜台后，胖老板正兴致勃勃地打着手机游戏。姜红军和杨婧带队冲入店内，将老板包围。
“手机在哪？！”
胖老板没搞清楚情况：“啊？您……要哪款啊？我这什么都有……”
姜红军：一部重要的涉案手机，信号出现在你的店里，交出来！
胖老板眼神看向柜台一侧正在充电的二手手机：“您说的是这个嘛？”
姜红军眼神示意，杨婧掏出手套戴好，将手机放入证物袋中。
胖老板意识到惹上了事，忙说道：“警察叔叔，这个跟我没关系啊，刚二百块钱收的……他是偷来的抢来的我都不清楚……我这正经做买卖的……”
姜红军审视着胖老板，感觉的确不像知情人，态度缓和一些：“配合我们到局里做个笔录。”
胖老板连忙摆手：“手机你拿走吧，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杨婧说道：“请你配合调查，查清会放你回来的。”
胖老板不想去，最后挣扎道：“我还得看店呢！”
姜红军没再废话，让警员带走庞老板，然后对杨婧安排道：“查监控，找到来卖手机的人！”
“是！
胖老板慌乱地扑腾，还是被警员架走。
台球厅外，杨婧和一警员开车赶到。
杨婧放慢脚步，给秦锋发了条微信：周彪到分局自首了，具体情况未知。
她发完微信，随男警员进了台球厅。台球厅里烟雾弥漫，台子开了三西个，有人在打台球，有人在喝着啤酒闲聊。
大来也在其中。
杨婧和另一名男警员进了台球厅。台球厅里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两名警察。
杨婧一眼认出大来，径首走到他面前，举起手机向其确认：“监控视频里的人是你吧？”
大来审视着杨婧，并无惧色，语气坦然。
“是。”
“叫什么名字？”
“赖东明。”
“刚才你是不是卖了个手机？”
“对。”
“跟我们回局里一趟吧，有点事儿问你，配合一下。”
大来从容地起身跟着杨婧离开，甚至就像是在等着对方来抓捕自己一样坦然。其他人继续若无其事地打球、聊天、喝酒。
气氛有些平淡得有些诡异。
秦锋在审讯室外走廊上焦躁得来回踱步，孙飞和两个负责审讯的警员拿着笔录本等审讯用品来了，准备审周彪。
秦锋见到孙飞立刻问道：“孙局！怎么回事？周彪为什么自首？”
孙飞极其不满地打断秦锋：“秦锋！看在许局的面子上我忍你好几次了！我警告你，不要妨碍我们办案，”他扭头对身边的一个警员说道，“超，无关人员别往里放！”
孙飞说完进了审讯室。
警员尴尬地看着秦锋：“秦科长，你走吧。”警员说完也进了审讯室。
秦锋没动，依旧在走廊上站着。
周彪坐在审讯椅上，头发凌乱，手上裹着纱布，惊魂未定。
孙飞进来坐在靠边一点的椅子上，两个负责审讯的警员坐到了周彪对面：“说吧，犯了什么事啊要自首？”
周彪看也不看他们：“我妹夫受贿。”
“你妹夫是谁？说名字！”
“乔振兴。”
孙飞突然开口，语气严厉：“连上说，说清楚！”
周彪说道：“2022年4月，我替万海向乔振兴行贿……”
警员问道：“4月几号？详细说，从头说！”
“……具体几号我，我想不起来了，反正那会儿万海己经进去了……我收到一封信，让我到万家灯火的梦巴黎包房取走一个旅行箱，给我妹夫。我就按照消息的指示，在梦巴黎的厕所里拎出来一个旅行箱。里头是满满一箱子的钱……是万海给的，后来我把这箱子钱就给了我妹夫，他自己拖上楼的。”
孙飞眯着眼，听着周彪讲述。
警员确认道：“说完了吗？”
周彪依旧慌里慌张地：“说完了。”
“这件事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之前……之前我妹夫……乔振兴让我跟谁都别说，所以……”
孙飞再次开口：“你怎么确定是万海让你向乔振兴行贿的？”
“我……万海的小弟给我送了封信。”
“信呢？”
“我给扔了，不过我拍了张照片。”
“在哪儿？”
“手机里。”
孙飞拿起桌上周彪的手机递给警员。警员把手机拿到周彪跟前，周彪翻着里面的照片，找了出来：“就是这张。”
警员拿回手机，展示给孙飞看。
照片里是一张A4纸，上面打印着一句话：
万总有事拜托，今晚11点，万家灯火KTV梦巴黎包厢见。
另一间询问室里。
大来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叉伸首，好奇地观察着西周。隔着一张桌子，杨婧和警员小金坐在对面。
“坐好！”杨婧命令道。
大来稍稍收敛了一些，没有丝毫怯懦，只是机械性地配合。
“手机哪来的？”杨婧问道。
“捡的。”大来简略地回答。
“在哪捡的？”
“林业局水库那儿捡的。”
“水库哪里？说具体点。”
“水库东边不是有条道儿能上冰面嘛，道边儿上捡的。”
“为什么记这么清楚？”
“我是司机，东平的路我都熟，咋啦？”大来反问道，“水库东边就那一条能上冰面的道。”
“你捡手机的时候旁边还有其他物品吗？”
“没有……哦，停了辆车，车里没人。”
“什么车？”
“啥车我不知道，是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车里没人，我看了。”
“当时旁边有人吗？”
“没有。有人我就问了，谁手机呀？对吧。”
“哪天捡的？几月几号几点？”
“2月7号早上八九点钟吧，没看点儿，就记得那会儿太阳老高了。”
“为什么当天不卖？”
“没当回事儿，今天打牌输了，要用钱，就卖了。”
杨婧意识到对方可能是对问题早有预案，见问不出来，便调转问话的思路：“你是负责开垃圾车的司机？”
“对。”
“你们一般同车几个人作业？”
“3个。我，带两个清洁工。”
“捡手机那天你车上都有谁？”
大来听到这个问题意识到不妙，变得有些紧张：“就我自己。”
杨婧刨根问底：“你为什么会开垃圾车到那种地方，大清早的步行上冰面，捡到一部别人丢在路边上的手机？”
大来一时没想好答案。
房门被打开，姜红军走进审讯室，手中拿着保温杯，显得很自然。他俯身到杨婧耳边，小声对杨婧说：“孙局让你去趟市二中，把周梅请来。”
杨婧盯着大来站起身，压制着内心的情绪，面对姜红军明显的打断审讯行为的不动声色，看起来很是顺从。
姜红军顺势坐下，语气严厉：“赖东明！你少跟我犯浑，能把你叫到这，一定是掌握证据的，赶紧交代你的问题！”
杨婧走出询问室。关上门后，杨婧皱着眉深叹一口气，见眼看要突破，却被故意支开，她心有不甘，眼神肃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