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军府东厢房
宁清兰指尖发颤,轻轻掀开樟木箱的铜锁。
——本该装满云锦绸缎的嫁妆箱里,却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霉味,混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她屏住呼吸,拨开最上层的一匹织金缎,瞳孔骤然紧缩。
十二匹云锦,七匹被割开夹层。
刀口整齐,手法老练,显然不是普通贼人所为。而藏在夹层里的,竟是一沓泛黄的账册,纸页边缘沾染着暗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她指尖刚触到账册,身后房门猛地被推开——
"夫人好兴致。"
低沉冷冽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宁清兰浑身一僵,下意识将账册塞回锦缎之下。她缓缓转身,对上萧临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
男人铠甲未卸,肩头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铁锈般的腥气在屋内弥漫。他倚在门框上,唇角微勾,笑意却未达眼底:"半夜清点嫁妆?"
宁清兰稳住心神,指尖悄悄掐进掌心,面上却扬起一抹浅笑:"将军凯旋而归,不去沐浴更衣,倒有闲心监视妾身?"
萧临川缓步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紧绷的神经上。他忽然俯身,带着铁锈味的呼吸喷在她耳畔,一字一顿:
"永和九年腊月,宁家商队押送军械三百车,实收二百七十车。"
宁清兰后背陡然生寒。
"缺的三十车陌刀……" 他低笑一声,指尖轻轻划过她的颈侧,"现在正在突厥人手里。"
寅时·烛火摇曳
宁清兰独自坐在案前,指尖轻轻摩挲账册上的数字。
这些账目看似寻常,但若细看,某些笔画的墨色略深,像是被人刻意加重。她想起父亲曾教过她的法子,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宣纸,轻轻覆在账页上,用炭笔缓缓拓印。
——纸张上的数字开始扭曲、重组,最终连成一片,竟勾勒出一幅简易的海图!
"宁波港外三十里……"
她呼吸微滞,目光死死盯着海图中央标注的孤岛形状——那轮廓,竟与她在萧临川密室中偶然瞥见的半张星图完全吻合!
窗外忽地传来一声极轻的瓦片碰撞声。
宁清兰迅速将账册藏入镜匣夹层,铜镜微斜,映出屋顶上一道佝偻的身影——
三皇子府的掌事嬷嬷,正趴在屋檐上,手中弩箭寒光凛冽,首指她的后心!
次日清晨·书房对峙
"夫人可知这算盘有何特别?"
萧临川将一柄紫檀算盘推到她面前,七颗算珠被替换成象牙,其中三颗刻着细小的波斯数字。
宁清兰指尖微顿,抬眸浅笑:"将军是要查账?"
"我要查的是这个。"
萧临川突然拆开算盘横梁,一颗带血的琉球铜钱"当啷"滚落桌面。
"昨夜有人用这算盘当暗器,杀了我三个斥候。"
宁清兰瞳孔骤缩——铜钱上的日期,赫然是父亲失踪那日!
她强自镇定,指尖拨动算珠,当第七颗象牙珠归位时——
"咔嗒!"
整个算盘突然裂开,露出藏在暗格中的半块青铜虎符!
"北疆大营的调兵符……" 萧临川嗓音发紧,"怎会在你嫁妆里?"
宁清兰比他更震惊。
她颤抖着取出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佩,与虎符拼合——严丝合缝!接缝处浮现出两个小字:
"明月"。
更诡异的是,虎符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永和三年三月初七,周杜氏献"。
"周杜氏?"她猛地抬头,"这不是侯府……"
话音未落,箭雨骤然而至!
萧临川挥剑格挡,宁清兰却看清了箭羽上的标记——
侯府的蛇纹,却绑着三皇子府的朱砂绳!
地下密室·青铜傀儡
虎符被按进傀儡胸口的凹槽,机关转动,傀儡双眼陡然亮起红光!
"明月照归途,金鳞开天门。"
沙哑的机械声在密室回荡,萧临川的剑尖抵住她咽喉:"你究竟是谁?"
宁清兰反手亮出玉佩,冷笑:"这话该我问将军——当年琉球使团全灭,为何独活你一人?"
傀儡突然剧烈震动,胸甲弹开——
一截染血的婴儿襁褓滚落而出,布料上绣着波斯文:
"明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