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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松烟墨的清香和宣纸特有的气息。
陈萧雨师傅己经离去，留下两姐妹和满桌狼藉的笔墨纸砚，两个小丫鬟轻手轻脚地收拾着。
“小熙，”江月辞坐到妹妹身边，她拿起江月熙刚才胡乱临摹的字，语气带着真诚的赞叹:“你才这么小年纪就把字写的清清楚楚，真的是很厉害啊！。”
江月熙眼睛一亮，小脸上立刻扬起一丝被认可的得意，但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陈师傅说……我字得不够工整，一点贵气都没有。”
“工整？贵气？”江月辞嗤笑一声，带着现代灵魂对所谓“标准”的不屑:“字嘛写的人能能认出来就好了呀！我们又不是书法家。”
提到书法家，江月熙想到刚才姐姐跟师傅说的那么厉害的丞相府千金，可能小孩子都害怕比较，尤其是那句:你看别人家的孩子！
她嘟囔道：“反正……反正我写不好，也不喜欢。”
“不喜欢就不喜欢，”江月辞轻轻揽住妹妹的肩膀，声音放得更柔和，带着循循善诱:“反正以后能认字读书就好，你看姐姐我字也不好，画也不好，难道还耽误我给你讲故事嘛。”
江月熙被逗笑了，看着姐姐那理首气壮的模样，心里的那点郁气也散了不少。
她歪着头想了想：“可是……陈师傅说，以后去诗会雅集，字写得不好会被人笑话的。”
她年纪虽小，却己模糊地感受到贵族圈子里无形的比较。
这正是江月辞等待的切入点！她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故作轻松地摆摆手：“笑话？谁笑话你，文字本来就是信息的载体，写那么好看会让传递出来的信息更好看嘛？”
“载体？” 江月熙困惑地眨巴着大眼睛。
江月辞看着妹妹困惑的大眼睛，身为“教育工作者”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她忽然站起身，绕到书桌另一侧，随手抓起妹妹那张被批评“不工整”的字帖，又铺开一张新宣纸。
“来来来，小熙，你来看。” 她故意模仿着戏文里老学究的语气，拿起笔，蘸饱了墨，却在纸上“唰唰”几下，画出几个歪歪扭扭、张牙舞爪的大字——正是她自己的名字“江月辞”。
那字形……嗯，与其说是字，不如说是几条奋力扭动的蚯蚓，笔画像醉了酒般东倒西歪。
“喏，看清楚咯，” 她指着自己的“杰作”，眉毛夸张地挑起，一脸夸张的“骄傲”，“这才是‘不好看’该有的样子！再看看你这个，” 她又拿起妹妹那张皱巴巴的字帖，语气真诚无比，“规规矩矩，端端正正，横是横竖是竖，每一笔都认得清清楚楚，这怎么能叫不好？”
江月熙呆呆地看着姐姐那张堪称狂野派的字迹，又低头看看自己笔下尚显稚嫩但确实认认真真的字，小嘴微微张开，显然被姐姐这种“自黑式”示范惊到了——原来，自己的字在姐姐眼里，竟然算得上清秀端正？
江月辞趁热打铁，凑近妹妹耳边，声音压低，带着点俏皮的神秘感：“再说了小傻瓜，谁规定参加诗会就得当个小书法家呀？你要真去了那种地方，闷得慌的时候，瞧见旁边坐的哪位姐姐字写得花里胡哨像绣花儿似的，你只管盯着他桌上那盘好看的点心——比如那盘做得像牡丹花一样的粉糯甜糕，然后……”
她模仿着“风卷残云”的动作，嘴巴快速空嚼几下，发出“啊呜啊呜”的拟声词，眼睛瞪得溜圆，一脸“抢到了！”的表情，“——大口吃掉！让他们写字的工夫都赶不上你吃点心的速度！那才叫不虚此行！记住啊，嘴巴比笔杆子实在！”
江月熙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爆笑出来，刚才那点对“贵气”“工整”的惶恐，连同被比较的委屈，瞬间被姐姐这活灵活现的“吃糕攻略”冲得烟消云散。
她笑得小肩膀一抽一抽，小手指着姐姐，眼泪都快出来了：“姐姐！你、你羞不羞！还啊呜啊呜……”
“羞什么？” 江月辞放下笔，一脸理所当然的理首气壮，“点心放在那儿，难道不是给人吃的？写那么好看的字，难道是为了让点心变得更好吃？非也非也！点心好吃就完事了！”
她顺手用毛笔杆轻轻顶了顶妹妹的额头，留下一个淡淡的、俏皮的墨点印子：“所以嘛小熙，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咱们读得懂书，知道自己兜里有多少银子，还不够？别人爱写多好看写多好看，咱们把日子过得美滋美味的，那才叫本事！”
江月熙捂着被点了个墨点的额头，再看看姐姐那张画满了“醉醺醺蚯蚓”的纸，咯咯的笑声在溢满墨香的房间里打着旋儿飘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