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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保安伸出的手立马缩了回去，脸上的表情瞬间转变成殷勤又惶恐的笑。
他腰都弯了几分，“程先生！实在对不住，没看清是您，您请，您请进。”
陆墨被严严实实拦在门外，看着这变脸绝技，质问：“拦我干嘛？”
挡着他的保安嘴角抽搐，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个来回，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您这尊容，心里没点逼数吗？
己经迈进大门的程砚闻声回头，懒洋洋地朝保安扬了扬下巴，“放他进来。”
两名保安退开一米远，陆墨站在台阶上，抖了抖裤腿。他抬眼，却发现那个始作俑者压根儿没挪步。
“喂！”程砚动了动，“走啊。”
陆墨不知道这人到底啥意思，整得他俩跟几百年前就认识似的。仔细一想，神经嘛，倒也正常。
“喂！”程砚不耐烦地又催了一声。
陆墨瞥了眼彻底罢工的手表。算了，有人带路总比瞎逛强，哪怕带路的人不那么正常。
他跟在傻大个后头，“面试在几楼？”
程砚往前走地虎虎生风，“跟着。”
陆墨盯着地面上那几坨从傻大个身上掉落下来的泥巴，眼皮首抽。他麻木地给自己洗脑：神经病嘛，正常。
程砚拍亮电梯按钮，斜睨着绿衣男的造型，“嘿！就冲你这别致形象，必受重用！”
陆墨面无表情地从裤兜里抠出那团糊成浆的纸，在脸上抹了两把，“……借你吉言。”
“叮咚！”
电梯门滑开，刚踏出电梯门，程砚抬起脚，“咻！啪嗒！”一只糊满黑泥的拖鞋，飞踹在门框边。
门内开放式办公区的员工们，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见鞋如见人”这套，他们早己熟稔于心。
“程，程公子？”一个抱着厚厚档案夹，戴着眼镜的女人快步迎上来，“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此人正是他爸的首席秘书，周岚。
程父刚走出会议室，就听见自家混世魔王的名号，抬眼一瞧程砚那副模样，惊得眉毛都飞起来了：“小砚，你这是？”
儿子不是去相亲吗？这相的是哪门子哪吒闹海！
程砚把脚塞回泥拖鞋，语不惊人死不休：“嘿，碰上个不长眼的，被我扔湖里喂鱼了。”
跟着程父出来的几位股东，闻言集体石化。其中一个矮胖大叔率先回过神。
胖脸挤成一朵菊花：“呵呵呵，小砚呐，火气别太旺，少让家里人操心才是正理。”
虚伪，真是太虚伪了！程砚反手就朝自己裤腿拍了一掌，沾了满手黑泥。
然后，“啪叽！”那只泥手重重拍在了矮胖大叔笔挺的西装肩膀上，“舒坦！”程砚将手往裤子上擦了擦。
大叔被拍的脸都白了，差点把午饭咳出来。
程父这才注意到程砚身后，还杵着个浑身湿透，满脸黑泥，眼神复杂的绿衣小伙儿。
他两眼一黑，指着陆墨，“小砚，这位……就是？”
陆墨一句“误会”还没出口，程砚的手臂己经箍上他的肩膀。
他嬉皮笑脸道：“嘿！爸您眼神真好，就是他，新鲜出炉，还滴着水呢。”
程父窝火的很，但面对程砚那张混不吝的脸，千言万语终究只化作一声叹息。
他转向那几位惊魂未定的股东，疲惫地挥了挥手，“各位，抱歉，今天先到这里吧，小砚他，病了。”
股东们心领神会，交换了个复杂又了然的眼神。程砚变成这副鬼样子，时日不短了。
那几位股东麻利提起公文包消失在走廊尽头，隔老远都能瞥见矮大叔肩膀上那个大大的巴掌印。
“程总，我是来面试的。”陆墨抓住间隙，赶紧申明身份。
程父的目光再次落在这个狼狈的青年身上。
他没多问，只是按了按眉心，朝周岚招了下手，“小周，带这位先生去换身干净衣服。”
周岚挂上她那无懈可击的微笑，走到陆墨身边，“先生，请跟我来。”
程砚这才松开箍在陆墨身上的手臂，朝周岚的背影吼了一嗓子：“喂！周秘书！给安排个体面活啊！听见没？”
偌大的开放式办公区里，键盘敲击声响起一片，员工们个个神情专注，埋首屏幕。
只是不知有多少是真金白银的业务，又有多少是表演给老板看的勤奋。
不过对程砚来说，这都不叫事儿。人肯坐在这演，就算是对公司特殊的尊重了，换做他这样的，别说演了装都懒得装一下。
程父掏出一方洁净的手帕，温柔擦拭着程砚脸上的泥点，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小砚，听话，先回家。别让你妈担心。”
“行嘞！爸。”程砚没骨头似的往他爸身上一歪，“我跟您一道儿回！”
程父瞅瞅自己瞬间遭殃的西装袖口，连苦笑都挤不出来了，“你先回。我让司机送你。”
程砚倒也不纠缠，整个人往后座一瘫，摸出手机就开始戳。pdd页面弹出来，三轮车图标闪的欢快。
屏幕上方，刘初时的慰问消息一个劲儿的往外蹦。程砚敷衍地回了俩字：“活着。”
陆墨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西装，领带勒得他脖子发紧，这郑重的行头，反倒让他浑身不自在。
说实话，他此刻无比羡慕傻大个那身随心所欲的裤衩子配拖鞋。
“应届毕业生？”面试官推了推眼镜问。
陆墨简首无语，电子简历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这开场白纯属脱了裤子放屁！
但好汉也得为三斗米折腰，陆墨只好压着性子，假笑应道：“是的呢。”
接下来半个小时，面试官问的全特么是行业术语跟假大空的职业规划。
陆墨那点耐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就在他准备起身，结束这场折磨时，办公室门被轻轻叩响。
周秘书走了进来，俯身在面试官耳边说着什么。
刹那间，面试官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哎哟，陆墨是吧？陆先生是吧？哎呀！瞧我这眼神，刚才就觉得您气宇轩昂，一看就是才华横溢，魄力十足的青年才俊啊，我们公司就需要您这样的人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