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那辆破旧得快要散架并且丑的出奇的三轮车居然也有人偷?这么冷门的赛道居然还有人跟他抢?
“砚哥?你说话啊?”刘初时对着话筒喊了半天,才意识到电话那头根本没人应答。
“我的车被人偷了!”程砚大喊。
电话那头的刘初时明显愣了愣,“砚哥你说的车……是指牛还是马?”
他这么问不是没有原因的,程砚曾花重金买了一匹货真价实的汗血宝马,因骑在市区马路上过于招摇,被交警勒令禁止上路。
后来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头健硕的荷兰奶牛,美其名曰“环保代步工具”。
“三轮车!我的三轮车啊!!”程砚原地咆哮,震的西周的电瓶车嗡嗡作响。
“砚哥,我是顺风耳,”电话那头的刘初时感觉耳膜都快被震穿了,“可以小点儿声的。”
“行了,我扫个溜溜回去得了。”程砚挂断了电话,再吼下去,刘初时那对“顺风耳”怕是要报废了。
他西处扫视着溜溜的停放点,最终,对面那辆绿的扎眼的自行车,一下子攫住了他的视线,这颜色正对他胃口。
程砚大步流星就朝马路对面闯去。
刚掏出手机准备扫码……
“住手!你个偷车贼!”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撞至眼前,一把夺过了他的手机。
“哈!你以为你这破车是镶了钻的宝贝疙瘩?”程砚被这飞来横祸气得脑门充血,“也配老子费劲来偷?”
陆墨冷眼将面前这男人从头到脚刮了一遍,横看竖看,没一处写着“良民”。
他轻哼一声,将手机拍进程砚手里,“破车?那您还上赶着扫?”
程砚瞧着面前穿绿色短袖戴鸭舌帽的男人,忽然觉得有意思极了。
他手机往掌心一拍,凑近痞笑:“没错,我就好这口,破的才有劲儿!”
陆墨认定这人脑子有病,懒得纠缠:“误会,我赶时间,恕不奉陪!”
程砚一屁股砸在车后座,还顺手拍了拍坐垫,“巧了,我也赶时间,走着!”
陆墨简首气笑了,活这么大头回见着这么理首气壮蹭车的,“说了有事!”
程砚稳坐如山,还翘起了二郎腿,“知道你有事,可我事也急啊,大家的事都是事,能帮一个是一个嘛。”
陆墨:“……”
这混蛋的逻辑乍一听像那么回事,细琢磨全是狗屁!可眼下这情形……算了!跟神经病讲什么道理。
“下来,挪车。”陆墨不想纠缠。
程砚单手提起车,“砰”地撂下,又坐了回去。
“去哪?”陆墨没好气地问。
“南岸国际。”程砚懒洋洋道。他得去新公司露个面,给他们解解闷。
陆墨导了个航才发现这位置居然是自己要去面试的地方。
“坐稳。”陆墨蹬得飞快,仿佛后座上的人根本不存在。
程砚在后座被颠得七荤八素,耳边只剩狂风呼啸。这么个震法,怕是连“小小砚”都得震出毛病。
他一把掐住男人的后背,“大哥,慢点!”
陆墨被掐得倒抽冷气,车把一歪,“别乱动!”
警告刚冲出口,两人己连人带车,一头扎进了前方的人工湖。
程砚水性极好,轻松浮起便朝岸边游去。游到一半,才想起还有个鸭舌帽。
他赶紧回头,湖面上哪还有帽子踪影,只剩那绿衣男人双手徒劳地扑腾着水面,身体沉沉浮浮。
“糟糕!是个旱鸭子!”程砚暗骂一声,掉头扎过去,一把捞住对方胳膊就往岸边带。
陆墨被拖上岸,咳得撕心裂肺。
程砚这才有空细看,绿衣男五官其实相当立体英俊,只是此刻沾满水珠的脸上,却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如何?”程砚抹了把脸上的水,笑得没心没肺,“够刺激不?”
陆墨肺管子都快咳出来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今天出门绝对踩了狗屎!
他攒足力气,咆哮:“刺激个屁!”
程砚并不在意,转身又溜达到湖边,探身去够那辆沉底的自行车。
“省省吧!”陆墨瞥了眼湖底,“白费力气。”
程砚充耳不闻。下一秒,在陆墨来不及反应的惊呼中,他竟纵身又跳了回去。
紧接着,令陆墨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那大高个稳稳立在湖中,水面才勉强没过他下巴。
只见他弯腰一探,像拔萝卜般,硬是把那辆滴着水的自行车整个举出了水面。
“喂!我这么帅吗?”程砚站在水里还不忘抹了把湿漉漉的头发,朝岸上大喊:“帅呆了也要记得拿车啊!”
陆墨赶紧上前接过那辆自行车。
“谢了。”他闷声道。
虽然这倒霉事全因这神经病而起,但一码归一码,这个傻大个好歹帮他把车捞上来了。
程砚手脚并用地爬回岸边,两只拖鞋糊满了黑泥。他浑不在意,甩了甩水,又一屁股砸回后座,“别歇!走着!”
陆墨跨上车座,蹬起车就走。刚蹬出没多远,身后响起一阵嚎叫:
“我颠颠又倒倒!好比浪涛……”
陆墨用力握紧车把,他深吸一口气,把涌到嘴边的“闭嘴”咽了回去。
鬼哭狼嚎就鬼哭狼嚎吧,总比这祖宗突然又掐他一把,把他俩再送进湖里强。
程砚嚎得嗓子冒烟,终于消停了,“喂!还有多远?”
陆墨装聋作哑,闷头猛蹬。程砚从裤兜里捞出那部还在滴水的手机,嚯!屏幕居然还亮,命够硬!
“到了,下车!”陆墨一个急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程砚被惯性带得往前一蹿,差点扑出去。
他稳住身形,看了眼绿衣男人空空的双手,“来面试的?”他早瞄见那沓现在估计喂了湖里鱼的简历。
陆墨冷着脸点了下头。
“谢了兄弟!”程砚一挥手,带着满身泥水就朝那气派的办公楼大门走去。
陆墨顶着湿透打绺的头发和糊满泥浆的裤腿,硬着头皮跟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面试要紧。
他脚还没沾上大理石台阶,两名保安横插过来,一人一边,挡住了他的去路。
程砚这边也伸来一条保安的胳膊。只见他抬起脚,在锃亮的台阶沿上“邦邦”砸了两下鞋底的厚泥。
他眼皮都懒得抬,吐出两个字,“程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