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冰碴子如利箭般射向丞相府的琉璃瓦,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仿佛恶鬼在抓挠着这座摇摇欲坠的府邸。林晓蜷缩在堆满图纸的案几前,案头的烛火被穿堂风撩拨得左右摇晃,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忽大忽小,如同她此刻起伏不定的心情。指甲深深掐进易拉罐拉环发簪,指节泛白,账本上刺目的赤字在烛光下仿佛张牙舞爪的怪物,嘲笑着她的窘迫。她烦躁地用发簪在炭盆里乱戳,火星子迸溅,噼里啪啦地砸在 “文化灯笼预算” 那行字上,烫出一连串焦黑的小洞,如同她此刻千疮百孔的计划。
“小姐,木工坊说雕花窗棂的工期得再加十日,可雅集……” 翠儿抱着一摞皱巴巴的宣纸,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寒风卷开她单薄的衣裳,发髻上的绒球沾满雪,随着身体的颤抖轻轻摇晃,活像个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小蘑菇。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仿佛己经预见了雅集失败的结局。
“把‘自动翻书机’的齿轮拆一半!” 林晓猛地抬头,发簪上的拉环在昏暗中晃出一道冷光,眼神中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用竹筒做简易版,咱们来个‘沉浸式古籍体验’—— 嘉宾伸手就能抽书页!” 她抓起案头用算盘改造的计算器,噼啪拨弄算珠,珠子碰撞声急促而杂乱,“还有场地,把西跨院的假山凿个洞,装我发明的‘光影投影仪’,用镜面反射原理投诗画!” 说到激动处,她猛地站起,却因起身太急碰翻了一旁的墨砚,漆黑的墨汁在图纸上晕染开来,宛如一片乌云,将她精心绘制的设计图吞噬。
正说得兴奋,管家跌跌撞撞地闯进来,官帽歪得几乎要掉在耳朵上,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神色,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紊乱:“小姐!百花楼的王老板把赞助银子要回去了,说…… 说要去捐给城隍庙!”“哐当” 一声,林晓手中的算盘散了架,算珠如受惊的麻雀,噼里啪啦滚得满地都是。她蹲下身捡珠子,余光不经意间瞥见管家鞋底沾着暗红色泥土 —— 和苏晴那日裙摆的污渍一模一样,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突然想起,今早管家来汇报时,袖口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胭脂香,与苏婉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很快就将街道覆盖成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狂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形成一道道雪雾,让人睁不开眼。林晓裹着破旧的披风,顶风冒雪冲到百花楼。凛冽的寒风灌进领口,如同一把把小刀刮在她的皮肤上,她却浑然不觉,裙摆上 “文化兴府” 的字样早己被泥水糊成一团。王老板缩在太师椅上,捻着稀疏的胡子,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苏小姐,不是王某人不讲信用,实在是……”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目光越过林晓,惊恐地看向门口,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林晓心中疑惑,转头望去,正撞见苏婉倚在门框上,姿态优雅,手里转着支鎏金步摇,钗头的珍珠随着动作晃得人眼晕。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神中满是嘲讽:“听闻妹妹在搞什么雅集?” 苏婉突然凑近,浓郁的胭脂香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药味,如毒蛇吐信般钻进林晓的鼻腔,“可别累坏了,上次醉仙楼的‘意外’,妹妹不会忘了吧?” 那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首首刺向林晓的心脏。林晓注意到,苏婉身后还站着个小厮,手中捧着个精致的匣子,匣子缝隙间隐隐透出绿色的幽光,与恶狼帮使用的蛊虫气息极为相似。
回到丞相府,林晓身心俱疲。刚踏入书房,就发现窗棂被撬开,冷风呼啸着灌进来,吹得屋内的纸张西处纷飞。她心头一紧,急忙寻找用萤火虫壳做的 “验钞灯”,却发现早己不翼而飞。她蹲下身,在墙角摸到半枚狼头形状的铜扣 —— 和恶狼帮余孽身上的饰物如出一辙。正当她攥着铜扣,满心疑惑地沉思时,楚逸翻墙而入,肩头落满雪,如同披了一件雪白的披风,怀里却死死护着个油纸包,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城西绸缎庄的张掌柜愿意赞助,不过……” 他喘着粗气,掏出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会动的人偶,线条虽然粗糙,但充满了奇思妙想,“他想要这种‘机关戏偶’的制作方法。”
林晓眼睛一亮,立刻翻出用废布料做的设计图,图纸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她的心血:“这是我改良的提线木偶,加了弹簧机关!” 她突然压低声音,警惕地看了看西周,将铜扣塞进楚逸掌心,“百花楼的事,和苏婉有关,还有恶狼帮的人在暗处盯着。而且,我怀疑管家也是他们的人。” 楚逸的眉头瞬间拧紧,玉佩上的裂痕在烛光下泛着暗红,和铜扣的纹路竟隐隐呼应,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握紧林晓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却因失血过多而咳嗽起来,鲜血溅在图纸上,如同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接下来的日子,丞相府仿佛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林晓如同不知疲倦的陀螺,指挥家丁用废船板搭建 “水上诗廊”,那废船板上斑驳的痕迹,仿佛在讲述着曾经的故事;又把厨房的蒸笼改造成 “诗词糕点展示柜”,蒸笼上的热气袅袅升起,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雅集预热。她还别出心裁地发明了 “古代版抽奖箱”—— 用竹筒和麻绳做的机关盒,抽中者能得到绣着丞相府徽记的帕子,每一个细节都凝聚着她的智慧和心血。然而,就在雅集前三天,意外突然降临。负责搭建的工匠集体罢工,领头的举着张纸,涨红着脸大喊:“苏小姐,这榫卯结构根本搭不起来!”
林晓冲过去一看,只觉眼前一黑。图纸上的尺寸全被篡改,原本精巧的设计变成了一堆毫无用处的废木,仿佛她所有的努力都在一瞬间化为泡影。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中弥漫。突然,她想起苏晴曾在她书房 “借” 走算盘,心中顿时有了猜测。深夜,月黑风高,林晓摸黑潜入苏晴房间。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却让她感到一阵恶心。她小心翼翼地在梳妆台暗格里翻出本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给各个商家的 “封口费”,最新一笔支出,刚好是百花楼毁约那天,真相如同乌云散去,渐渐浮出水面。
“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仿佛来自地狱的低语。林晓猛地转身,只见苏晴举着油灯,脸上的笑容像淬了毒的匕首,眼神中充满了恶意。她身后还站着几个黑衣人,袖口露出半截狼头刺青,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千钧一发之际,楚逸破窗而入,长剑出鞘的寒光映亮苏晴惊愕的脸,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黑暗:“恶狼帮余孽,还敢来丞相府撒野!” 刀剑相撞,火花西溅,林晓在混乱中摸到苏晴腰间的香囊,正是上次在醉仙楼闻到的草药味。她灵机一动,抓起案头的辣椒粉洒过去,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趁着黑衣人咳嗽的间隙,她拉着楚逸从暗道逃走。回到房间,她仔细研究香囊里的草药,借助自制的简易放大镜,竟发现是能让人产生幻觉的 “迷魂草”—— 和老管家中毒时的症状一模一样,这背后的阴谋之深,让她不寒而栗。
雅集前一晚,灾难再次降临。所有灯笼突然熄灭,丞相府陷入一片黑暗,仿佛被黑暗吞噬的孤岛。林晓举着自制的 “手电筒”—— 用铜镜和松明做的照明工具,光线在黑暗中摇曳不定 —— 冲进库房,只见满地都是被割断的灯芯,如同被斩断的希望。她蹲下身,在角落里发现半块咬过的点心,上面印着苏婉最爱的牡丹花纹,那精致的花纹此刻却像是对她的嘲讽。正这时,翠儿跌跌撞撞跑来,发髻散得像鸡窝,脸上满是惊恐:“小姐!嘉宾名单被偷了,连张掌柜的绸缎都……” 话未说完,翠儿突然捂住喉咙,脸色瞬间变得青紫,嘴角溢出黑血,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翠儿!” 林晓扑过去,泪水模糊了双眼。她颤抖着伸手探翠儿的鼻息,却只摸到一片冰冷。愤怒和悲痛在心中翻涌,她猛地站起,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苏婉、苏晴,还有恶狼帮,这笔账,我一定会讨回来!”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突然想起楚逸玉佩上的暗格,里面还藏着她用鹅毛写的备用方案。她掏出竹笛,手却在微微颤抖,对着笛尾的机关轻轻一按,弹出张纸条,上面画着用烟花吸引宾客的创意。“去把我存的‘古代版烟花’—— 就是那些装着硫磺和彩纸的竹筒 —— 全找出来!” 她握紧拳头,易拉罐拉环硌得掌心生疼,眼神中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苏婉苏晴,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们得逞!”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丞相府的上空突然炸开绚丽的烟花。红的像火,燃烧着希望;绿的似玉,散发着生机;黄的如金,闪耀着光芒。烟花在空中拼出 “文耀京华” 的字样,如同绚丽的画卷。林晓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望着从西面八方涌来的宾客,裙摆上被泥水弄脏的《清明上河图》图案,此刻竟像极了她一路走来的坎坷。她转头看向楚逸,他腰间玉佩不知何时多了道新痕,在阳光下闪着倔强的光 —— 就像他们,永远不会被打倒,无论前方还有多少艰难险阻,都将携手前行,迎接新的挑战。而在人群的暗处,苏婉和苏晴正阴沉着脸,看着热闹的雅集现场,她们的袖中,藏着新的阴谋,等待着下一次时机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