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的梆子声惊飞了檐角寒鸦,那凄厉的叫声划破死寂的夜空,像一把生锈的刀,生生割裂浓稠如墨的黑暗。林晓盯着手中微微摇晃的防风灯笼,火苗在竹筒的镂空花纹间明明灭灭,映得她瞳孔里跳动着不安的光斑,就像她此刻悬在嗓子眼的心。楚逸翻身跃进侧墙的瞬间,她紧绷的肩膀才悄然松了半寸,可目光落在他沾满腐叶的靴底时,心里又泛起酸涩 —— 那腐叶上还沾着暗红的痕迹,也不知道这次探查,他有没有再添新伤。
“可算等到你了!” 林晓几乎是小跑着迎上去,声音因为激动不自觉拔高,又在触及楚逸噤声的手势时陡然压低。她早就把今日新得的线索在心里反复演练,此刻迫不及待地开口:“方才我在整理线索时,发现苏淮书房暗格里的机关上,刻着和你玉佩裂痕相似的纹路,这会不会……” 话没说完就被楚逸摇头打断,懊恼瞬间涌上心头,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明明是能串联起所有谜团的关键线索,怎么就不能让自己说完呢?
楚逸掏出用油纸包裹的账本时,林晓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边缘暗红的血迹上。那血迹呈不规则的喷溅状,干涸后微微凸起,她仿佛能看见当时刀刃划破皮肉的瞬间。“你又冒险了!” 她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指尖抚过账本的动作却轻柔得像触碰易碎的琉璃,“下次再这样,我就发明个‘自动挡箭牌’把你罩起来!” 嘴上凶巴巴地威胁,心里却己经开始盘算:明天得去找铁匠铺的王师傅,问问能不能用精铁打造个可伸缩的护具,最好再加上弹簧机关…… 听到楚逸说起当铺王掌柜临终前的那句 “玉佩成双,血月当空,secret”,她瞳孔猛地收缩,大脑里无数线索开始疯狂碰撞。英文密码?这个时代怎么会有人知晓?难道在这看似古板的王朝背后,还藏着和自己一样的 “穿越者”?
当楚逸提到神秘图腾和母亲遗物的关联时,林晓只觉后颈窜起一阵寒意,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皮肤下游走。记忆突然闪回幼时:母亲临终前紧紧攥着那枚刻满古怪纹路的玉佩,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与不舍,反复呢喃着 “不要相信任何人”。此刻灯笼的烛火猛地摇曳,墙上扭曲的黑影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她下意识往楚逸身边靠了靠,却摸到他腰间玉佩的裂痕 —— 那裂痕的形状,竟与暗格机关上的纹路严丝合缝。
“你看这个。” 楚逸突然展开一张皱巴巴的布帛,上面用朱砂画着半枚玉佩的图案,边缘写着几行歪斜的小字,“在破庙暗室找到的,笔迹和王掌柜的押款单一致。” 林晓凑近一看,布帛角落还画着个奇怪符号,像是火焰缠绕着蛇形,与她在父亲书房暗格里发现的火漆印如出一辙。
在京兆尹府门前,朱漆大门上的铜钉泛着冷光,像无数只眼睛盯着他们。林晓的指甲深深掐进楚逸衣袖,掌心的冷汗浸透了衣料。表面上她还在强装镇定地调侃 “眼神暗示法”,可喉咙却干得发紧,心里将待会儿要说的每一句话演练了不下十遍。“总觉得这次呈交证据太顺利了”,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打了个寒颤。这种不安感愈发强烈,就像暴雨前低飞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昨夜她在梦中又见到了那幅画 —— 苏淮密室里的那幅山水图,画中雾气缭绕的山峰,和自己儿时记忆里母亲带她躲避追杀的地方,竟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画中山脚下隐约可见 “血月将至” 西个褪色的朱砂字。
踏入京兆尹府时,林晓的目光突然被廊下的青铜香炉吸引。袅袅青烟中,她注意到炉身雕刻的云纹里,藏着和楚逸玉佩裂痕相似的图案。正要开口提醒,却见李大人身边的师爷不经意地瞥了他们一眼,袖口下闪过一抹寒光。
攻打恶狼帮据点时,爆炸声震得地面都在颤抖,扬起的尘土混着血腥味灌进鼻腔。林晓戴着自制的防毒面具,呼吸声在麻布间显得格外沉重。她大喊着提醒楚逸注意弓箭手,眼睛却死死盯着战场。当发现箭尾羽毛与苏淮书房箭矢碎片的关联时,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果然!这些看似零散的碎片,正在拼凑出一个庞大而可怕的阴谋!可听到楚逸提起独眼龙的刀法与旧案相关,她握着竹筒烟雾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父亲书房暗格里藏着的那封未写完的信,还有母亲临终前的警告,难道都和这个神秘组织有关?
激战正酣时,林晓突然发现角落里的黑衣人正在往竹筒里倒入绿色粉末。她想起苏淮书房里的一本药理古籍,上面记载着能令人致幻的 “忘忧散”。“捂住口鼻!他们要放毒!” 她扯下衣襟缠住口鼻,同时掏出用柑橘皮和艾草制作的解药,塞给身边的官兵。混乱中,她瞥见独眼龙的刀鞘上刻着半枚玉佩图案,与楚逸的玉佩刚好能拼合。
公堂之上,火把跳动的光芒将苏淮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成恶鬼的模样。他崩溃的嘶吼在空旷的大堂里回荡,林晓却死死盯着他飘忽的眼神。那个角落,站着个身着灰衣的老者,始终背对着众人,双手交叠的袖口下,隐约露出一截和楚逸玉佩相似的挂绳。楚逸低声的分析让她更加确信,这绝不是终点。她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破案手札,那些未解开的疑点像滚烫的烙铁,烫得她眼眶发热。“玉佩成双,血月当空”,血月就在三日后,而他们连半点头绪都没有。
当苏淮指认太子太傅为幕后主使时,林晓敏锐地注意到他偷偷将一枚戒指吞下。那戒指上的宝石,与她在当铺找到的当票附件描述一致。“大人!他毁证!” 她高声喊道,却见灰衣老者突然咳嗽一声,苏淮瞬间口吐白沫,抽搐着倒在地上。
行刑那日,寒风像刀子般刮过脸颊,林晓却感觉不到冷。握着楚逸的手,她满脑子都是那个未解的秘密。远处的天空泛起诡异的暗红,就像被鲜血浸染。人群的欢呼声中,她突然想起在苏淮书房暗格里找到的那本泛黄的日记,其中一页被撕去,边缘残留的字迹里,“血月祭典” 西个字刺痛了她的眼睛。更令人心惊的是,她在日记夹缝中发现一张人皮面具,竟与京兆尹李大人有七分相似。
“小心!” 楚逸突然将她扑倒,一支弩箭擦着她的发梢飞过,钉入身后的城墙。箭尾绑着的布条上,用血写着 “血月见分晓”。人群顿时陷入恐慌,林晓在混乱中抬头,看见城楼上闪过一抹熟悉的衣角 —— 正是那日在京兆尹府看到的师爷。
深夜花园里,月光给假山披上一层银纱,林晓倚在楚逸肩头,翻看着破案手札上的简笔画。画里威风的楚逸弯着眼睛笑,可现实中他肩头的绷带还渗着血,让她鼻子发酸。提到苏淮密室的画,她又陷入困惑。为什么会和自己的梦如此相似?难道一切都是注定?楚逸拿出竹笛时,她强装轻松地调侃,可那句 “胜利来得太容易” 却是肺腑之言。不成调的笛声响起,惊飞夜莺,她望着月亮,突然发现边缘泛起一丝血色。这短暂的安宁,还能持续多久?
笛声戛然而止,竹笛中突然掉出一张纸条。林晓捡起一看,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三日后子时,城西乱葬岗,带上双玉。勿信任何人。” 字迹陌生,却与楚逸玉佩裂痕处发现的神秘符号出自同一人之手。楚逸握紧她的手,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与不安。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血月的阴影下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