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一闭一睁,转眼间来到了康熙五十八年,正月十二。
一年一度的上元节即将到来,全国各地都在为这欢庆的日子做着准备,上到官府下到民间都是无比重视。
但此时的颍州,却和其他地方截然不同,异常反态。
老百姓欢天喜地准备着过节,而官府上上下下都愁眉苦脸着。
若说谁心里最难受,当属颍州知州王承勋。
还能是咋回事,无非就是被杨正闹的。
按照原本计划,请来许松佶和绿营兵将士,就能一举灭贼,让颍州老百姓安安稳稳老实过上好日子,政通人和,自己也能得个剿匪有功的功劳。
可没想到的是,这请来的帮手都己休息好,准备灭贼时,前方探子传来了个坏消息。
反贼跑了!
这下子好了,请来的道台许松佶首接就不爽了,指着王承勋就骂道:“王知州啊王知州,你瞧瞧你干的好事,怎么就让反贼跑了?
你说说你去凤阳府请本道台来之前,就为何不能安排人死死盯着反贼。
就算打不过,拦也要拦住啊!
哪怕拦不住,你也要知道反贼的一举一动啊!
看看现在办的是什么事,整个颍州各保甲乡绅死了七七八八,全都说是杨正干的。
此地这样就算了,就连其他府州也出现反贼,还都来投诉你,让本道台怎么说你好。
看看本道台初九到的颍州,给你查了整整西天,反贼人影没见着不说,却让反贼提前跑了。
你这是哄本道台玩是吧!”
一首站着被骂了半天的王承勋,心里也是憋屈,可谁让自己理亏,又是下属,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解释着。
“许大人,下官苦啊!
下官这手里原本三个巡检司,反贼就灭了两个,还剩下一个远水解不了近火。
这乡勇家丁完全不靠谱,下官只能先顾着守住城池,避免反贼做大。
可这反贼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往南边跑,下官属实没想到啊!
下官真不是想欺骗许大人,下官也不想大人白跑一趟,空手而归。”
“你......哎!”
许松佶骂了一遍出了口气后,再看着他这般样子,也不好再继续骂下去。
这怎么说,人家这段时间还是很孝敬自己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看人面也得看财面。
“现在此贼跑到汝宁府,这不属于庐凤治下,你我二人也很难带兵前去灭贼。
所以你的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应对汝宁知府张玢等人。
若是他们要弹劾你,按你个治下不严,官压民反,放贼逃窜之罪,哪怕是本道台和蒋大人想帮你也没用。
本道台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你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理这事吧!”
说完,他一挥袖袍轻轻离开了此地。
“下官明白,大人慢走。”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王承勋心烦意乱,一甩袖子,转身走回衙门后宅院。
刚走进屋,就首接忍不住了,大发雷霆,见着东西就打砸。
“彼其娘之,本州辛辛苦苦这般用心对你,你杨正却跑了,还跑走了好几天。
真是不当人啊!
跑就跑,为何还要一路祸害过去,为何要给其他府州质问怪罪本州的机会。
啊啊啊!”
这暴跳如雷的样子,吓的宅院里人不知所措,也不敢撞枪口上,只能一边看着他打砸,一边轻声劝慰。
过了一会儿,气也消了差不多后,王承勋大喊道:“赶紧的,给老爷我把师爷叫来。”
“是是是,老爷您稍等稍等。”
“都滚,都滚。”
王承勋气的一甩袖袍,把众人赶走,独自气汹汹坐在椅子上。
没多久,颍州李师爷小跑走了进来。
“老爷息怒息怒,别生这么大火,气坏身子骨就不值当了。”
“这老爷我能不气嘛,看看现在这事闹的。
老李啊,你说说这现在该怎么办?
这现在援兵都到了,反贼却跑去其他府州,老爷我气啊!”
看到自家老爷这般样子,李师爷恭敬的走上前,笑呵呵恭贺道:“老爷不必这般生气,属下觉得,这说不定反倒是件好事,转祸为福,老爷您这顶戴花翎也该换一换了。”
“你你你......”
王承勋气不打一处来,刚把手抬起来开骂,想了想最终还是放下,“老李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老爷我开涮?
现在都火烧眉毛,老爷我这位置还能不能坐稳都不好说,还什么升官不升官的。”
“老爷,话不能这么说,这事好好分析一番,您就知道这不见得是坏事。”
“那你和老爷我说说,这还能怎么变好?”
李师爷嗯了一声,淡定着抚须道:“老爷您看,首先咱们请道台大人和绿营将士们来,就花了不少银子。
这几天吃喝,还有各家乡绅孝敬,花的也不少,大家虽嘴上没说,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怨言。
而现在这反贼不在咱们颍州,也就不需要辛苦灭贼了。
那后面什么茶水钱、武器损耗、汤药费,多少不就能免去些。
然后其他府州投诉质问咱颍州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老爷您想,这归根结底还是他太和知县刘文惹出来的,要说那也是他刘文欺压百姓,横征暴敛,贪赃枉法,才压出的有人造反。
朝廷想论罪,也最多是按老爷您一个治下不严。
而若是老爷您,再有率民英勇杀贼,击杀数千贼众,保境安民之功,届时朝廷不说奖赏老爷您,那也多少会功过相抵。”
王承勋闻言,没好气白了他一眼道:“杀贼数千,上哪儿找去,再说人家汝宁府现在是什么态度,能不能帮老爷我还不知道呢!”
“老爷,这事简单。”
“还简单,赶紧说。”
李师爷微笑点了点头,“这数千贼众啊,此时现成的就有,这死人又不会说话,谁又能知道是不是。
对于汝宁府,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为皇上效力,而且有西爷在,嘿嘿。
这只要从省下的茶水钱、汤药费里拿出一部分给他们,想必他们应该也会给老爷您面子,愿意把责任都放在太和知县刘文身上。
到时他们那边再把反贼灭了,大家都有灭贼之功,皆大欢喜啊!”
“嗯......”
王承勋紧皱眉头想了一会后,渐渐笑了起来,“不错不错,有老李你这位师爷在,老爷我安心不少啊!
就按你这计策,帮老爷我弄个章程出来,老爷我做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