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夜话:百鬼录

第1章 炉火夜话与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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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青玄夜话:百鬼录
作者:
作者没有茗仔
本章字数:
6410
更新时间:
2025-06-26

爷爷说桃木剑上的暗红痕迹是血。

那年永宁村首富为早夭儿子配冥婚,强抢溺水身亡的富家小姐合葬。

下葬时犯了三大忌:百年血棺木、新娘嫁衣入殓、七根子孙钉封魂。

头七夜,棺材渗出鲜血,触棺者皆梦游挖坟。

我作为茅山道士,发现棺内女子怨气冲天。

若不破煞,全村将成行尸走肉。

可破棺需引天雷,稍有不慎……

——先死的就是开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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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昏黄的光晕懒洋洋地爬满小小的灶房,又被窗外无边无际的沉厚冬夜挤压着,蜷缩在墙壁与房梁的角落。暖意被柴烟和年深日久的土腥气裹着,勉强在这方寸之地流转,仿佛一层薄薄的、易碎的壳。

阿芷偎在我身边的小板凳上,小小的身子裹在厚实的旧棉袄里,像一只蜷缩起来的猫儿。八岁的孩子,精力旺盛得能掀翻屋顶,此刻却难得安静下来。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亮得惊人,一眨不眨地黏在我搁在膝头的那柄桃木剑上。

剑身狭长,古旧,颜色是岁月沉淀后的深赭,仿佛浸透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烟熏火燎与无声的叹息。剑刃处,几道难以察觉的暗红色痕迹,如同干涸的血管,蜿蜒曲折,深深沁入木质的纹理之中,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不祥的质感。

“爷爷,”阿芷的声音细细的,带着点孩童特有的软糯鼻音,小心翼翼地戳破了灶房里黏稠的寂静,“那把剑…上面黑乎乎的那些,是啥呀?”

她伸出小小的手指头,带着一种孩子对未知事物天然的好奇与敬畏,怯生生地指向剑身上那几抹最深的暗红。指尖离剑身还有半尺远,就停住了,仿佛那无形的寒气己经刺到了皮肤。

灶膛里,一块烧透的柴火猛地爆裂开来,发出一声沉闷的“噼啪”。几点猩红的火星子骤然炸起,短暂地照亮了阿芷仰起的、满是探寻的小脸,也映亮了我骤然收缩的瞳孔。

那抹深红,在跳跃的火光下,竟仿佛活了过来,无声地流淌,带着铁锈和泥土下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气息,瞬间撞入我的鼻腔深处。不是新鲜的铁腥,而是陈旧的、凝固的、混杂着绝望与雷霆暴烈的味道。

我的手,那只布满褶皱和老茧、曾无数次捏过法诀、画过符咒的手,几乎是本能地抚上了剑身。指尖精准地停留在那最刺目的一道暗痕之上。木质的触感冰凉粗糙,但指腹下,却似乎能感受到一种深埋的、顽固不化的粘稠与温热,仿佛这木头里封存的不是油脂,而是……凝固的血液。一股微弱却极其清晰的悸动,顺着指尖传来,冰冷刺骨,带着无尽的怨毒与不甘。

我缓缓抬起眼,目光从剑身移开,落在阿芷那纯然不知凶险的清澈眸子里。灶火在她瞳孔深处跳动,映出两簇小小的、不安分的火焰。灶膛里的火苗,不知何时摇曳了一下,青绿色的焰心一闪而逝,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骤然吹过,卷走了几分暖意。

“是血。”我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砂砾摩擦般的干涩,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缓慢清晰,仿佛重逾千斤。

“血?”阿芷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圆了,小嘴微张,一丝混杂着惊惧和更强烈好奇的神色迅速取代了方才的懵懂,“谁的…血呀?是…坏人的吗?”她小小的身子下意识地朝我这边又挤了挤,几乎要嵌进我的臂弯里,仿佛那柄沉寂的桃木剑忽然活了过来,散发出无形的、冰冷的凶煞之气。

我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小手,粗糙的掌心包裹着她柔软的手指,试图驱散她指尖那点因我的话语而带来的微颤。灶火的暖意似乎也被方才那两个字驱散了几分,寒意如同细小的蛇,悄无声息地从夯土地面钻出,沿着腿脚攀爬上来。

“血…”我重复着这个字眼,目光却穿透了灶房里温暖的烟火气,越过窗外无边的黑暗,投向记忆中那片被阴云和绝望死死扼住的、名为“永宁”的土地。“有时候,是坏人的。但更多时候…是那些本该安息,却被人硬生生拖回这阳间泥沼里的可怜人的。”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与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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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膛里的火,不安地摇曳了一下,将我和阿芷的影子长长地、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的声音沉入一种低缓的叙述调子,仿佛被炉火烘烤着,又带着挥之不去的寒气,“一个叫永宁的村子。名字是好名字,永保安宁。可那年头,世道乱,人心更乱,魑魅魍魉也借着这股浊气,格外猖狂。我那时年轻,心火旺,仗着师门传下的几分微末道行,还有这把初出茅庐的桃木剑,”我的指尖再次无意识地划过那道暗痕,“整日在那些荒僻山村里打转,总想着斩妖除魔,积攒功德。永宁村,就是那时候撞进去的。”

灶膛里的火苗又爆开一个微小的火星,发出轻微的“嗤”响,像是在应和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还没进村,那股子味儿就先撞了上来。”我的眉头紧紧锁起,仿佛时隔多年,那混杂的恶臭又堵在了喉咙口,“不是庄稼地里的粪肥味儿,也不是寻常炊烟的柴火气。一股子…新翻开的湿泥巴味儿,又腥又沉,像是刚掘开的坟坑。里面还搅着劣质纸钱烧过的焦糊味,浓得呛鼻子,风一吹,灰白色的纸灰打着旋儿往人身上扑。最要命的是…一股子若有若无的甜腻,像是放了很久的糕点,馊了,发酵了,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腐朽劲儿。几种味道混在一起,钻进肺里,让人胸口发闷,首犯恶心。”

阿芷的小手在我掌心里微微蜷缩了一下,她屏住了呼吸,大眼睛里映着火光,也映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灶火的暖光似乎无法穿透记忆中的那片阴霾。

“村口的老槐树底下,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蹲着,吧嗒吧嗒抽着旱烟。那烟雾混浊,灰扑扑的,笼着他们的脸,一个个都像是泥塑木雕,眼神首勾勾地盯着地面,没半点活泛气。”我顿了顿,眼前清晰地浮现出那些麻木的脸,“脸上的皱纹深得像是刀刻的,沟壑里填满了灰土和一种…认命般的死寂。看见我这个外乡人,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背着这把桃木剑,他们也只是抬了抬眼皮,浑浊的眼珠子里连一丝好奇的光都没有,死水一潭。那眼神…空洞洞的,看得人心里发毛。”

“村里静得吓人。”我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仿佛怕惊扰了记忆里那片凝固的死寂。“鸡不叫,狗不吠,连个在门口晒太阳的闲汉都瞧不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大白天的,那糊窗户的麻纸都透着一种灰败的暗黄色,像蒙了一层洗不掉的污垢,又像是…一层薄薄的尸蜡。偶尔有风吹过,吹得那些贴在门楣上、窗框边的黄纸符箓哗啦啦响,那声音在死寂里格外刺耳,刮得人心里发毛。那些符,画的歪歪扭扭,朱砂黯淡,一看就是些不入流的野路子画的,根本镇不住什么东西,倒像是在宣告此地无银三百两。”

灶房里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空气仿佛凝固了。阿芷下意识地攥紧了我的手指,小小的身子绷得紧紧的。

我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力量,去触碰记忆中那片更深的阴霾,那片位于村东头的不祥之源。

“村东头,最大、最气派的那座青砖大宅,朱漆的大门紧紧闭着,门楣上却怪异地挂着几缕褪色的红绸,像是办过喜事。可那红绸旁边,又缠着几道刺眼的白布条。红白交杂,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和…邪气。门口两只石狮子,本该威风凛凛,此刻却蒙着厚厚的灰,其中一只的嘴里,还塞着一团沾了泥污的白纸花。门前的青石台阶上,散落着厚厚的纸钱灰烬,被风吹得打着旋儿,像一层灰白色的雪。那股子新坟的湿土腥气和纸钱焦糊味儿,正是从这座宅子里、从那扇紧闭的大门后,源源不断地弥漫出来,笼罩着整个死寂的村子。”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膝上的桃木剑,冰冷的剑柄硌着掌心,那道暗红的痕迹仿佛在指下微微发烫。

“就在那时,”我几乎是耳语般说道,目光沉沉地望向灶膛里跳跃的火焰,仿佛那火光能映照出往昔的景象,“我听到蹲在槐树根底下、离我最近的一个干瘦老头,用烟锅杆子磕了磕鞋底,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浓重痰音的叹息,那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风箱,飘进风里,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

‘造孽啊……那棺材……是血柏木的……’”

“血柏木?”阿芷猛地抬起头,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本能的惧意,“爷爷,血柏木是啥?很…很可怕吗?”

炉膛里的火苗猛地一窜,又骤然低伏下去,灶房里光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窗外的寒风,似乎在这一刻,呜咽得更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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